九宝琉璃宗,琉璃大殿的穹顶折射着夕阳余晖,将满室珍宝映照得流光溢彩。宁荣荣攥着那张刺眼的“20分”试卷,粉嫩的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页里。她仰着头,努力维持着小公主的骄矜,但微微颤抖的裙摆泄露了心底的忐忑。
“二十…分?”宁风致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破了大殿的华美。他放下手中温润的玉盏,琉璃般的眼眸扫过女儿,那目光不再有往日的宠溺,只剩下宗主审视宗族子弟的沉凝与失望。“荣荣,史莱克内院特训班…你交出的答卷,就是这般不堪?”他指尖敲击着紫檀桌面,每一声都敲在宁荣荣心尖上。
“父亲!是那个玉小刚故意刁难我!”宁荣荣眼圈一红,声音带着哭腔,“他讲的都是些老掉牙的东西!还总点我名!我…我就是不爱听嘛!”她习惯性地想扑进父亲怀里撒娇,却被宁风致抬手制止。
“不爱听?”宁风致的声音陡然转冷,“九宝琉璃塔的继承人,连魂师基础理论都学不会?荣荣,你太让我失望了。”他站起身,琉璃长袍无风自动,“去静心阁,面壁三日。好好想想,你的身份,你的责任!”
“不要!”宁荣荣尖叫起来,泪水夺眶而出,“静心阁又冷又黑!我不去!”
“风致!何必如此苛责!”一道清越如剑鸣的声音响起。剑斗罗尘心白衣胜雪,飘然踏入大殿,身后跟着一身玄袍、气息沉凝如山的骨斗罗古榕。尘心目光扫过宁荣荣梨花带雨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荣荣还小,贪玩些也是常情。史莱克那些条条框框,未必适合她。”
“就是!”古榕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袒护,“咱们荣荣的九宝琉璃塔,将来是要站在大陆之巅的!学那些死板理论做什么?实战中自然就懂了!”他蒲扇般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宁荣荣的头顶,带着安抚的力道。
宁荣荣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立刻扑进古榕怀里,小脸埋在他玄色衣袍里,肩膀一抽一抽:“骨爷爷!剑爷爷!父亲他凶我…”
宁风致看着两位封号斗罗毫不掩饰的偏袒,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奥斯卡,声音缓和了几分:“小奥,你的成绩呢?”
奥斯卡上前一步,恭敬地双手递上试卷——61分。字迹工整,虽无惊艳之处,却透着认真与努力。他低着头,声音平稳:“宗主,学生愚钝,只考了这些。”
宁风致眼中掠过一丝赞许,微微颔首:“基础尚可,继续努力。”古榕接过试卷,粗犷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不错!比荣荣强多了!小奥啊,好好学,将来给咱们九宝琉璃宗争光!”他看向宁荣荣,语气带着少有的严肃,“荣荣,多跟你小奥哥哥学学!别整天就知道胡闹!”
“学他?”宁荣荣猛地从古榕怀里抬起头,泪痕未干的小脸上写满不屑,“一个连武魂都是做菜的!有什么好学的!”她狠狠剜了奥斯卡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奥斯卡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他沉默地退后一步,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夜幕低垂,琉璃宗后花园的奇花异草在月光下散发着幽香。宁荣荣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眼珠一转,看到正在修剪花枝的奥斯卡,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
“喂!奥斯卡!”她叉着腰,趾高气扬地走过去,“蹲下!”
奥斯卡一愣,不明所以地放下花剪。
“蹲下!背我!”宁荣荣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就像小时候玩骑马马那样!”
奥斯卡看着宁荣荣眼中闪烁的恶意,心中了然。他沉默地蹲下身。宁荣荣毫不客气地爬到他背上,粉色的裙摆扫过他的脖颈。
“驾!快走!”她揪住奥斯卡的耳朵用力一拧,“绕着花园跑三圈!快点!没吃饭吗?”
奥斯卡咬紧牙关,背起宁荣荣开始小跑。少女并不重,但那份屈辱感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宁荣荣还不满意,揪着他的头发指挥方向:“左!右!快!再快点!”她伏在他耳边,声音带着冰冷的威胁:“以后考试,你再敢考得比我高…我就让父亲把你赶出去!听见没有?”
奥斯卡的脚步猛地一顿!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猛地直起身,双手一松——
“啊!”宁荣荣猝不及防,尖叫着从他背上滑落,狼狈地跌坐在草地上。精心打理的粉色长发沾上了草屑,裙摆也蹭上了泥土。
“奥斯卡!你敢摔我?!”宁荣荣气得浑身发抖,她跳起来,狠狠一脚踹在奥斯卡小腿上!“废物!谁给你的胆子!”
奥斯卡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一步,小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奥斯卡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
“看什么看?!”宁荣荣尖声怒骂,指着他的鼻子,“你这条捡回来的狗!也敢反抗主人?!”
奥斯卡猛地抬头!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屈辱、愤怒、不甘的火焰!他死死盯着宁荣荣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却依旧娇美的脸,胸膛剧烈起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咆哮——凭什么?!
但他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怒火。这里是九宝琉璃宗,她是高高在上的少宗主,而他…只是一个被收留的孤儿。他松开紧握的拳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累了。少宗主,您早点休息。”他不再看宁荣荣一眼,转身拖着疼痛的腿,一步一步,沉默地走向自己那间位于宗门角落的、狭小却整洁的偏房。
月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孤单而倔强。身后,宁荣荣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刺耳。琉璃大殿的阴影深处,古榕玄色的身影悄然伫立,他看着奥斯卡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兀自跳脚的宁荣荣,浓眉紧锁,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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