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馆后院，一间专门为贵宾准备的静室。
房间隔音极好，陈设古朴，一桌一椅一床，仅此而已，正合林凡心意。他挥手让引路的陈雪退下，并再次强调无需打扰。
房门关上，室内只剩下他一人，以及窗外隐约透入的、被阵法梳理过的微弱天光。
林凡走到房间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下，没有急于修炼恢复，而是第一时间将那个紫檀木盒置于膝上，缓缓打开。
那块颜色暗沉、非金非玉的碎片，再次暴露在空气中。
几乎在同时，他丹田内的混沌之气再度躁动起来，比之前更加剧烈，仿佛饥饿的兽类看到了最渴望的猎物，传递出一种近乎本能的吞噬欲望。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直接让混沌之气吞噬它的冲动。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块碎片的价值，远不止是作为混沌之气的“食粮”那么简单。
他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拿起碎片。
触感依旧冰凉沉重，但这一次，有了混沌之气的主动呼应，他感知到了更多。
碎片内部，并非完全的死寂。在那片混沌的黑暗深处，仿佛蕴藏着无数破碎的、混乱的、古老的信息流，如同被冻结的星辰，等待着某种钥匙来将其唤醒。
“需要……混沌之气作为引子吗？”
林凡心念一动，不再压制丹田的躁动。他引导着一缕比发丝略粗的混沌之气，缓缓从指尖溢出，如同试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接触碎片的表面。
“嗡——”
就在混沌之气接触到碎片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一直沉寂的碎片，猛地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其表面的那些混乱无序的纹路，骤然亮起微不可见的黯淡灰光！
一股庞大、混乱、古老到无法形容的信息洪流，顺着那缕混沌之气，悍然冲入了林凡的识海！
“呃啊！”
林凡闷哼一声，只觉得头脑仿佛要炸开一般！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法则线条、难以理解的古老道音、以及一种跨越了万古纪元的苍凉与悲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到了——
天地未开，一片混沌，无上下左右，无过去未来。
看到了——
一道无法形容其伟大的斧光劈开了混沌，清浊分立，天地初开，演化万灵。
看到了——
辉煌到极致的修真文明贯穿星河，大能者摘星拿月，逍遥寰宇。
也看到了——
无法理解的恐怖灾难降临，法则崩坏，星辰寂灭，那辉煌的文明如同沙堡般坍塌，天地灵机急速衰退，万物走向终末……归于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的……混沌。
而这碎片，似乎就是那场导致“末法”的恐怖灾难中，某件蕴含着“混沌”本源法则的无上至宝，崩碎后的一角！
在这信息洪流的最后，一段残缺不全，却直指大道本源的古老经文，如同烙印般，深深铭刻在了林凡的意识最深处——
《混沌衍道经》（残）
“混沌者，万物之母，亦万物之归墟。无始无终，无阴无阳……”
“纳万气以为养，化万法以为用。不假外求，唯自身一窍混沌，可衍天地……”
经文残缺得厉害，十不存一，且许多地方晦涩难懂。但其中蕴含的至理，却与林凡自行摸索的混沌之道不谋而合，甚至更为系统、更为深邃！它初步阐述了如何以身为混沌，吸纳、转化、驾驭外界一切能量（包括但不限于灵气、煞气、乃至更诡异的能量）的方法，以及一些粗浅的运用法门。
这并非完整的传承，更像是一个路引，一个验证。
不知过了多久，林凡才从那种信息冲击的眩晕中缓缓恢复过来。他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
他手中的那块碎片，在传递出这些信息后，表面的灰光彻底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变得比之前更加平凡，甚至连与混沌之气的共鸣都微弱到了极致。
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末法之秘……纪元轮回……混沌至宝的碎片……”林凡喃喃自语，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一门残缺的至高功法，更是一份关于这个世界真相的惊天秘辛！
虽然信息残缺，但足以让他明白，他所走的“混沌之道”，并非异想天开，而是在上古甚至更早的纪元，就曾存在过的、直指本源的无上大道！而末法时代的来临，也与“混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仿佛失去灵性的碎片收回木盒。虽然它可能再无大用，但其本身材质不凡，或许日后另有用途。
随即，他立刻闭上双眼，开始全力参悟脑海中那篇《混沌衍道经》（残）。
有了经文的指引，他之前许多懵懂、自行摸索的地方，顿时豁然开朗！
他按照经文所述，重新引导丹田内的混沌之气，以一种更为玄奥、更有效率的路线在经脉中运行。周围环境中，那些被竹里馆阵法梳理过的“伪灵气”，以及更深处弥漫的、微不可察的混沌能量，如同受到了君王的召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他汇聚而来，被那缕混沌之气贪婪地吞噬、转化！
效率，比他自己摸索时，提升了数倍不止！
而他之前消耗的精神力，也在这种高效的修炼中，迅速得到补充和增长。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当林凡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夜幕深沉。他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整个人的气息更加内敛、深邃。
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
一缕比之前明显粗壮、凝实了许多的混沌之气，如同温顺的灰蛇，在指尖灵活游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按照《混沌衍道经》的划分，我这算是正式踏入了……混沌炼气期！”
不仅如此，通过对残缺经文的初步领悟，他隐约触摸到了两个粗浅的运用法门——
其一，是对“混沌灵瞳”的初步掌控，可以更自如地开启和关闭，并能一定程度上看透虚妄，感知能量流动。
其二，是凝聚“混沌护体罡气”，虽然目前可能薄如蝉翼，但防御力绝非普通内家真气可比。
林凡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胸中豪情顿生。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暗藏。但有了这《混沌衍道经》作为指引，他不再是盲人摸象。他的混沌之道，终于有了清晰的路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被阵法柔和光晕笼罩的庭院，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看到了那隐藏在都市繁华表象下的、涌动的暗流。
“接下来，该看看这煞气的源头，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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