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风卷着沙砾，刮过亚当残破的披风，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踩着龟裂的土地缓缓前行，胸甲上的金属光泽在昏沉的天光下泛着冷意，四肢缠绕的破布早已沾满尘土。
三道竖瞳不再是摄人的猩红，化作深邃的藏蓝，像被云层遮蔽的星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却在眼底深处藏着化不开的钝痛——那是连黑雾都无法吞噬的、空落落的疼。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走向何方，只是本能地迈着脚步，仿佛只有不断前行，才能暂时压制住那份无源头的痛苦。
突然，天际传来刺耳的破空声，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声。
火光撕裂了灰蒙蒙的天空。
一艘小型飞船拖着黑烟，像断线的风筝般俯冲而下。
“轰隆”一声砸在不远处的荒原上，激起漫天沙尘。
亚当停下脚步，藏蓝的竖瞳微微转动，望向那团冒着浓烟的残骸。
飞船的舱门被强行炸开，两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衣衫褴褛，身上带着血迹，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其中一个高瘦男人踉跄了几步，抬头时恰好看到伫立在风沙中的亚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疯了似的朝他挥手。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只要你肯出手，我能给你任何想要的东西！”
“财富、武器、星球坐标——你要什么都可以！”
另一个矮壮男人也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嘶吼着附和：“没错！我们有的是资源！”
“只要你拦住后面的追兵，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求求你，帮帮我们！”
他们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和急切，在风沙中颤抖。
话音刚落，远处的天际便出现了三艘黑色战舰的影子，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舰身两侧的炮口已经亮起刺眼的红光，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高瘦男人脸色惨白，踉跄着想要靠近亚当，却被他周身翻涌的黑雾吓得停住了脚步。
那团浓黑的雾气在他脚下蔓延，所过之处，地面凝结起薄薄的白霜，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亚当的目光扫过两个男人惊慌的脸，又落在逐渐逼近的战舰上。
藏蓝的竖瞳里没有丝毫波动，既没有被“任何想要的东西”打动，也没有对他们的困境产生半分怜悯。
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依旧在胸腔里翻涌，只是被平静的表象掩盖着。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黑雾在他周身缓缓流动，胸甲碰撞的沉闷声响在风沙中格外清晰。
对于男人的求救，他没有回应，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荒原上转瞬即逝的尘埃，与他无关。
战舰越来越近，炮口的红光愈发刺眼，高瘦男人绝望地嘶吼着。
“快动手啊！他们要杀了我们！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快啊！”
亚当的指尖微微动了动，黑雾顺着他的手臂轻轻流淌。
他看着那些逼近的战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泛着藏蓝光芒的眼眸。
平静之下，是未曾消散的痛苦，是对“代价”的执念。
只是此刻，他还没想明白，眼前这些人的生死，是否与他要找的“代价”有关。
风沙更烈了，披风猎猎作响，黑雾在他周身凝聚得愈发浓郁。
战舰的第一发炮弹已经射了过来，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指那两个求救的男人。
风沙裹挟着硝烟味扑面而来，亚当藏蓝的竖瞳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抬手，掌心黑雾翻涌凝聚，一柄被浓黑雾气包裹的手枪缓缓成型，枪身泛着幽微的蓝光，与他眼底的色泽遥相呼应。
第一发炮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袭来，距离两个男人不足百米。
亚当抬手、瞄准、扣扳机，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砰”的一声闷响，黑雾裹挟的子弹精准命中炮弹，剧烈的爆炸在半空中炸开，火光映亮了他平静的面容，冲击波卷起的沙砾撞在他的胸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两个男人吓得瘫坐在地，满脸难以置信。
亚当没有停顿，枪口转向逼近的三艘黑色战舰。
藏蓝的竖瞳锁定第一艘战舰的驾驶舱，又是一枪。
黑雾子弹穿透舰身防护，精准命中核心区域，战舰瞬间失去动力，拖着黑烟偏离航道，砸在荒原上引发二次爆炸。
第二枪、第三枪接踵而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发子弹都带着无可匹敌的穿透力，先后击中另外两艘战舰的驾驶舱。
短短数秒内，三艘战舰接连失控坠毁，残骸在远处燃烧，浓烟滚滚，追兵瞬间化为乌有。
亚当垂下枪口，黑雾缓缓褪去，手枪重新融入他周身的雾气中。
他转头看向那两个惊魂未定的男人，藏蓝的竖瞳里翻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黑雾特有的共鸣。
“你们……知道莱姆吗？”
高瘦男人愣了愣，下意识地摇头：“莱姆？没听过这个名字，是您的朋友还是仇人？”
矮壮男人也连忙附和：“我们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亚当眼底的微光瞬间黯淡下去，那份深入骨髓的钝痛再次翻涌上来。
他没再说话，转身便要继续前行，披风在风沙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等等！”高瘦男人连忙爬起来，快步上前抓住亚当的披风一角，被黑雾的寒意冻得一哆嗦，却依旧不肯松手。
“我们虽然不知道莱姆是谁，但我们有能力帮您找！”
“我叫东方启明，他是路易斯·弗莱明！”
路易斯也赶紧跟上，补充道：“我们以前是琥珀王应援队的，现在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只要给我们时间，等我们做到星际最强，一定能动用所有资源，帮您找到这个叫莱姆的人！”
“我们的总部在庇尔波因特，这次是出来找投资股东的，没想到得罪了泯灭帮，才被一路追杀。”
东方启明急切地解释，眼神里满是恳求。
“您这么厉害，加入我们吧！我们能给您提供最好的支持，不管是资源还是信息，只要能帮您找到人，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路易斯也连忙点头：“对啊！有您这样的强者加入，我们一定能更快站稳脚跟！”
“您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后该怎么称呼您？”
亚当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黑雾笼罩的身影，那团浓黑的雾气如同他遗忘的过往，又像是他此刻的存在本身。
藏蓝的竖瞳微微闪烁，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幽影。”
风沙掠过，披风猎猎作响，黑雾在他周身轻轻翻涌。
他没有明确答应，却也没有再次转身离开。
或许，这个叫庇尔波因特的地方，这些承诺能帮他找莱姆的人，能成为他驱散痛苦、寻找答案的唯一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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