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绿色的玻璃瓶,像一枚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江屿心中持续荡漾着涟漪。它不仅仅是一个容器,更是一个象征,一个通往外部世界的、脆弱而具体的可能性。
如何处理它,成了江屿接下来几天反复思量的问题。直接扔回海里,任凭它随波逐流,期待渺茫的奇迹?这感觉太被动了,就像把命运完全交给运气。
“得写封信。”江屿最终做出了决定。一封塞进漂流瓶里的信,至少能主动传递一些信息出去。
但这个决定立刻引出了一连串更复杂的问题:写什么?用什么写?用什么语言?
第一个问题最是挠头。他坐在篝火旁,拿着烧黑的小木棍和一张处理过的柔软树皮,感觉比当初写年终总结还要艰难。
写自己的遭遇?飞机失事,流落孤岛,艰难求生……这听起来像个拙劣的冒险故事开头,缺乏可信度。直接求救?SoS?太简单,信息量不足。
他需要提供足够具体、能让发现者相信并定位的信息。
“嗯……得说明身份,华夏人,退役特种兵,乘坐的是……xx航空mUxxx航班(他努力回忆航班号,但有些模糊),大概的失事时间……”他一边嘀咕,一边在树皮上划拉着。木炭笔很粗糙,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还得小心别把树皮戳破。
“岛屿特征……热带,有淡水溪流,沙滩,丛林,有大型猫科动物(这个要不要写?会不会吓到人?算了,写吧,增加真实性)……”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写产品说明书的产品经理,努力让自己的“孤岛”显得更具辨识度。
“对了,经纬度!”他猛地一拍大腿,随即又颓然。他没有任何仪器,根本无法确定自己在地球上的确切位置。这是个致命的短板。
“只能描述星空了……”他想起自己正在学习的星图,或许可以描述一下特定时间看到的特定星座和亮星的高度角?但这太专业,而且不一定准确。
用什么语言写也是个问题。中文是母语,但万一漂流瓶漂到了非中文区域呢?他努力回忆着自己那点捉襟见肘的英文词汇,试图写一个简短的英文版本。
“I am chinese… survive… island… help…” 磕磕绊绊,语法错误百出,但他尽力了。最后,他决定中英文都写,双管齐下,希望能增加被理解的几率。
接着是书写材料。木炭字很容易被水浸模糊。他想到了那种红色的矿物颜料(他在发现岩画的地方找到了一些赭石),碾碎后混合一点树脂,做成不易褪色的“墨水”。他用削尖的细树枝蘸着这粘稠的红色“墨水”,在树皮上艰难地书写。字迹虽然依旧不算美观,但清晰了许多,带着一种古朴而郑重的意味。
最后,是落款和日期。他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江屿”,然后标注日期——根据飞机蒙皮上的刻痕,他登岛第四十八天。当写下这个数字时,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将所有信息仔细地写(画)在两张不大的树皮上,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关键信息。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两张承载着希望的树皮卷起来,用细藤蔓捆好。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将信塞进瓶子,封好,投入大海。
但就在他拿起木塞,准备塞住瓶口的那一刻,他的手停住了。
真的要这么做吗?
一旦这个瓶子离开,就意味着他主动向那个未知的、可能充满危险的外部世界发出了信号。来的会是救援,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他想起了那些描绘末世的小说电影,外部世界未必就比这座孤岛更安全。
而且,这里已经有他的“家”了。他花费了无数心血建立的营地,开垦的田地的,熟悉的资源点,甚至包括那只虽然危险但已形成某种默契的大猫,还有……毛球。
他低头看了看脚边正在打盹的毛球。如果救援真的来了,他能带上它吗?几乎不可能。
一种强烈的不舍和犹豫涌上心头。这座岛屿,已经从最初的绝境,变成了他倾注了感情和努力的地方。离开,意味着放弃这一切。
他在洞口坐了很久,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了信的玻璃瓶,望着漆黑的海面,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最终,他还是没有立刻将瓶子扔出去。
“再等等吧……”他对自己说,“也许……还没到必须孤注一掷的时候。”
他小心地将木塞塞回瓶口(没有完全塞死,保持一点透气,防止瓶内压力变化),然后将这个承载着复杂心事的漂流瓶,放在了洞穴里一个干燥的角落。
它在那里,既是一个希望的火种,也是一个提醒,提醒他外部世界的存在,以及未来可能面临的、比生存本身更复杂的抉择。
他拿出飞机蒙皮,刻下第四十八道痕迹,在旁边画了一个瓶子,瓶子里塞着一卷纸(用卷起的树皮代表),但瓶子旁边画了一个问号和一个停顿的手势。
第四十八天,精心准备“瓶中信”,详细记录身份、遭遇及岛屿信息。临投放前心生犹豫,担忧未知风险与不舍现有生活。漂流瓶暂存,象征希望与抉择的两难。
他将金属片放回原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绿瓶子。生存的挑战从未停止,而这一次,是心理层面的。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喜欢退役特种兵在荒岛搞基建是不是搞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退役特种兵在荒岛搞基建是不是搞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