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嫣握着铜钥匙，指节发白。叶哲看见她手在抖，没说话，只是把手轻轻盖在她手背上。罗薇突然从斜后方快步上前，拦住两人去路，声音压得很低：“后面不止一辆车。” 黄嫣没回头，脚步也没停。叶哲侧身护住她半边肩膀，三人拐进街角一间旧书报亭。亭子很小，玻璃蒙灰，杂志堆得歪歪扭扭。老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问买什么，低头继续翻报纸。 黄嫣第一次主动靠向叶哲，肩膀贴着他手臂，声音很轻：“这次别让我一个人扛。” 叶哲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又握紧了些。罗薇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眼睛盯着街面。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没减速，也没停留。几秒后，另一辆灰色面包车停在对面巷口，车窗半开，没人下车。 “他们换人了。”罗薇说，“盯得更紧。” 黄嫣没应声，只是盯着自己脚尖。叶哲感觉到她呼吸变重，肩膀微微起伏。他想开口，又怕打断她此刻难得的依赖。老板忽然起身，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本旧校刊，封面泛黄，边角卷起。他没看三人，直接把校刊塞到黄嫣怀里。 “拿去吧。”老板说，“有人托我转交。” 黄嫣愣了一下，低头翻开。纸页脆响，夹层里掉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图纸。她展开一看，是观测台的平面结构图，角落用红笔圈出一个位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入口在通风管后。” 罗薇转身凑近，扫了一眼图纸：“这是当年施工时的原始设计，和现在不一样。” “但能用。”黄嫣把图纸折好，塞进外套内袋，“陈叔给的钥匙，加上这个，够我们进去。” 叶哲松开她的手，低声问：“你信得过这老板？” “不信也得用。”黄嫣抬头看他，“我们现在没时间挑。” 老板重新坐下，继续看报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罗薇走到亭子另一侧，拉开帘子一角往外看。街道安静，行人稀少，只有远处早餐摊飘来一点热气。 “他们不会让我们顺利走到观测台。”罗薇说，“得换路线。” 黄嫣点头：“走地下通道，从后门绕进去。” 叶哲皱眉：“那边监控更多。” “我知道。”黄嫣语气平静，“所以得有人引开他们。” 罗薇转过身，直视黄嫣：“你打算让谁去？” 黄嫣没回答，只是看向叶哲。叶哲明白她的意思，摇头：“不行，太危险。” “你有更好的办法？”黄嫣反问。 叶哲沉默几秒，最终点头：“我去。但我得知道你们具体什么时候进。” “十分钟后。”黄嫣说，“你往东走，故意让他们看见。我们从西边小路穿过去。” 罗薇掏出手机，快速输入一串指令，然后递给叶哲：“戴上耳机，保持通话。我会告诉你他们动向。” 叶哲接过手机，塞进耳朵。黄嫣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一句：“活着回来。” 叶哲笑了笑，没说话，转身掀开帘子走出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街角。罗薇立刻拉上帘子，蹲下身从包里翻出两顶帽子，一顶递给黄嫣。 “戴上，遮脸。”罗薇说，“别让人认出来。” 黄嫣接过帽子，扣在头上。两人蹲在书报亭最里侧，等了几分钟。罗薇手机震动，她点开看了一眼，低声说：“他被跟上了，两辆车。” 黄嫣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钥匙。罗薇抬头看她：“你真信他能甩掉他们？” “不信。”黄嫣说，“但我信他会拖住他们。” 罗薇没再说话。几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罗薇点开，听完语音，脸色变了：“他拐进死胡同了。” 黄嫣猛地站起身，帽子差点掉下来。罗薇一把拉住她：“别出去！他在引他们进陷阱，不是送死。” 黄嫣咬着牙，没挣脱，但呼吸急促。罗薇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滑动：“他在绕圈……对，他在往废弃工厂方向带他们。” 黄嫣慢慢坐回去，手攥成拳。罗薇看了她一眼，语气缓了点：“他比你想的聪明。” 黄嫣没接话，只是低头盯着地面。罗薇收起手机，拉她起来：“该走了。” 两人悄悄从书报亭后门溜出，沿着墙根快步前行。小路狭窄，堆满杂物，几乎没人经过。黄嫣脚步很快，罗薇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前面右转就是通道入口。”罗薇低声提醒。 黄嫣点头，没减速。拐过弯，通道口就在眼前。铁门半开，锈迹斑斑。黄嫣刚要迈步，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罗薇猛地把她往墙边一推，自己挡在前面。一个男人从巷口冲出来，手里拿着相机，镜头正对着她们。 “别动！”男人喊，“我只想拍张照！” 黄嫣反应极快，抬脚踢向他手腕。相机脱手飞出，砸在地上。罗薇趁机冲上去，一记肘击撞在他肋骨上。男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跑！”罗薇拽着黄嫣冲进通道。 铁门在身后哐当合上。黑暗笼罩下来，只有尽头透出一点微光。黄嫣喘着气，手还紧紧攥着钥匙。 “他不是跟踪者。”罗薇边跑边说，“是记者。” 黄嫣没回应，只是加快脚步。通道尽头是一扇铁栅栏门，锁已经生锈。黄嫣掏出钥匙，插进锁孔，用力一拧。锁开了。 两人钻出去，眼前是观测台后院。杂草丛生，围墙高耸。黄嫣抬头看二楼窗户，窗帘紧闭。 “从这里爬上去。”罗薇指着排水管，“我先上。” 黄嫣点头，退后一步让她先攀。罗薇动作利落，几下就翻上窗台。她推开窗户，探身伸手：“来。” 黄嫣抓住她的手，借力往上。刚踩上窗沿，楼下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她低头一看，两辆车正冲进后院。 “快进来！”罗薇用力把她拽进屋内。 窗户刚关上，楼下就响起刹车声。黄嫣靠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罗薇拉她蹲下，压低声音：“他们找到我们了。” 黄嫣没说话，只是从口袋掏出那张图纸，展开看了一眼。她指向图纸角落的红圈：“入口在这里，我们得赶在他们破门之前进去。” 罗薇点头，扶着她站起来。两人贴着墙根往走廊深处移动。脚步声很轻，心跳声却震耳欲聋。 走廊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上贴着“设备间”三个字。黄嫣拿出铜钥匙，插进锁孔。钥匙转动时发出轻微咔哒声。 门开了。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通风管口透出一点光。黄嫣第一个钻进去，罗薇紧随其后。管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进。灰尘呛人，黄嫣却一声不吭。 爬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道铁网。黄嫣伸手摸了摸，发现边缘松动。她用力一掰，铁网脱落。外面，是观测台的核心控制室。 她爬出去，站起身，环顾四周。控制台上，一台老式主机静静待命。屏幕漆黑，像一只沉睡的眼睛。 黄嫣走过去，按下电源键。 屏幕亮起，跳出一行字： 【请输入最终授权密码】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罗薇：“你知道密码吗？” 罗薇摇头：“得三个人一起输入。” 黄嫣低头看着键盘，手指悬在半空。片刻后，她轻声说：“等叶哲。” 罗薇没反对，只是靠在控制台边，盯着门口方向。黄嫣站在原地，手放在键盘上，没动。 控制室里，只有机器运转的嗡鸣。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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