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晶核心碎裂的光点还未散尽，教主呕出的黑血已在地面凝成诡异的符文。他捂着胸口后退三步，黑袍下的手指猛地攥紧，暗红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滔天戾气：“一群蝼蚁，也敢坏我大事！” 话音未落，他左臂横扫，黑袍如帆鼓起，“给我踏平青云观，活剥了这些杂碎炼蛊！”
“杀 ——！” 黑雾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数百名黑衣教徒如潮水般冲出，手中的鬼头刀泛着幽光；数十具尸傀紧随其后，青灰色的躯体在阳光下泛着死气，铁链拖地的声响如催命鼓点，每一步都震得观前石阶微微颤抖。
“列阵！” 赵虎的暴喝声压过了教徒的嘶吼。他右腿的伤口刚用布条勒紧，此刻拄着长刀站在阵前，身后是二十余名旧部与三十多个幸存的村民 —— 有握着渔叉的渔民周伯，有扛着猎弓的小石头爹，还有几个年轻后生抱着浸过煤油的火把，手抖得厉害，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刚落地站稳，便见最前排的尸傀已冲到护罩边缘。那尸傀约莫两丈高，胸口插着半截锈剑，腐烂的手臂上缠着铁链，张开黑洞洞的嘴朝人群扑来。“点火！” 赵虎长刀直指尸傀，几名后生立刻将火把掷出，浸过聚阳露的火把撞上尸傀躯体，“轰” 地燃起蓝色火焰，尸傀发出刺耳的嘶吼，动作却丝毫未缓，反而顶着火焰撞向护罩。
“铛” 的一声巨响，护罩剧烈震颤，符文光芒又黯淡几分。周伯嘶吼着掷出渔叉，锋利的叉尖深深扎进尸傀眼眶，可那尸傀只是歪了歪头，反手一爪拍向周伯 —— 幸亏一名后生用长枪架住，枪杆却被尸傀捏得粉碎，后生惨叫着被甩飞出去，撞在观门的石狮子上昏了过去。
“这些杂碎刀枪不入！” 赵虎怒喝着劈出长刀，阳炎顺着刀刃蔓延，砍在尸傀铁链上溅起火星，“都用火把烧它们的关节！” 他话音刚落，自己已纵身跃起，长刀直劈尸傀膝盖，蓝色火焰瞬间包裹尸傀下肢，那尸傀终于踉跄着跪倒在地。
就在此时，我身后的玄机子突然惊呼：“不好！藏经阁阵眼要塌了！” 我转头望去，只见藏经阁方向的水幕已变得浑浊不堪，无数黑泡在水面炸开，原本凝成水墙的无根水竟开始顺着屋檐滴落，化作黑色的黏液。三名黑衣教徒正举着鬼头刀砍向藏经阁的木柱，柱上刻着的聚阳符文已被砍得七零八落。
“道爷，你去对付教主，这里交给我！” 玄机子说着从袖中掏出三张黄色符纸，咬破指尖在符上画了道血印，“踏罡步斗引阳气，我还能撑片刻！” 他话音未落，已踏着奇特的步法冲向藏经阁，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泛起淡淡的金光，正是道教斋醮科仪中常用的踏罡步斗之法。
我握紧史珍香，剑身的金色纹路微微发烫。史珍香的虚影在我身侧浮现，素白剑裙在风中飘动，只是比刚才淡了不少，周身的银辉也有些黯淡：“道爷，教主的气息在黑雾中心，他还在凝聚残余的血晶之力。”
“走！” 我足尖一点，借着护罩的金光跃起，史珍香的虚影紧随其后。黑雾如潮水般涌来，带着浓烈的腐臭气息，每吸入一口都觉得肺腑发凉。教主就站在黑雾最浓郁的地方，黑袍下摆无风自动，手中竟又出现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血晶，虽然比之前的核心小了许多，表面缠绕的黑线却更加密集，隐隐有龙气流转。
“自不量力的东西。” 教主见我冲来，嘴角勾起残忍的笑。他右手猛地一甩，三道黑鞭突然从黑袍中射出，鞭身布满倒刺，泛着诡异的黑光，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噬魂的寒意 —— 那不是普通的法器，而是用万千冤魂的怨念炼制而成的噬魂鞭，一旦被缠上，魂魄都可能被抽离躯体。
“小心！” 史珍香的虚影惊呼着挡在我身前。我挥剑格挡，史珍香的剑身与黑鞭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第一道鞭被我斩开，化作缕缕黑烟，可另外两道却如毒蛇般缠了上来，死死勒住剑身。一股刺骨的阴气顺着剑身侵入体内，像是无数冰针钻进经脉，我只觉得道心一阵震颤，气血翻涌，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道爷！” 史珍香的虚影扑向教主，银辉暴涨间化作一道利剑，却被教主周身的黑雾弹开。她如断线的风筝般摔落在地，虚影又淡了几分，连素白的剑裙都变得近乎透明，“这黑雾有吞噬灵性的力量，我撑不了多久...... 你快用玄阳阵的力量！”
我咬紧牙关，强提道心之力抵抗阴气。可那噬魂鞭的力量太过霸道，阴气顺着手臂蔓延，所过之处经脉都仿佛冻结，连握着剑柄的手指都开始发麻。教主见状狂笑起来：“你的道心再强，能挡得住万千冤魂的怨念吗？待我抽走你的魂魄，这灵剑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他说着猛地发力，黑鞭又勒紧几分，剑身的金色纹路都开始褪色。我余光瞥见玄机子正在藏经阁前与教徒缠斗，他刚用符纸点燃一名教徒的衣襟，另两名教徒已从两侧包抄过来；赵虎那边更是凶险，又有三具尸傀冲破了火把的防线，一名旧部被尸傀的铁链缠住，惨叫着被拖进黑雾。
“不能再等了！” 我心中默念《玄阴秘录》中的口诀，强行将道心之力沉入丹田，试图连接玄阳三才阵的三处世眼。起初并无回应，藏经阁的无根水依旧浑浊，观门的松针阳炎忽明忽暗，三清殿的蚌珠也失去了光泽。就在我快要绝望时，掌心的史珍香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震颤，剑身的金色纹路重新亮起，像是在为我指引方向。
“以我道心为引，聚三阳之力！” 我厉声喝道，将全部心神沉入剑身。史珍香的虚影也挣扎着站起身，银辉与剑身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光柱。这一次，三处世眼终于有了回应 —— 藏经阁的无根水突然沸腾起来，浑浊的水面泛起金光，化作一道水龙冲向天空；观门的松针阳炎暴涨，无数火星汇聚成火凤；三清殿的蚌珠则释放出温润的光晕，凝成一只金龟。
“天地人三才归一，玄阳之力，听我号令！” 玄机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正跪在藏经阁前，双手结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水龙、火凤、金龟在空中交汇，化作三道金光直扑我手中的灵剑。
教主脸色剧变，猛地向后退去：“你敢动我的阵眼！” 他拼命催动黑鞭，试图将我拖入黑雾，可此刻的史珍香已吸饱了三阳之力，剑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连周围的黑雾都被驱散了几分。勒在剑身上的黑鞭开始滋滋作响，倒刺纷纷断裂，那些缠绕的黑线更是如遇烈火般迅速燃烧。
“给我断！” 我大喝一声，猛地挥剑斩断黑鞭。断裂的黑鞭化作无数冤魂的虚影，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消散无踪。史珍香的剑身此刻已亮得睁不开眼，金色的剑气直冲云霄，连天空的黑雾都被撕开一道口子，朝阳的光芒透过缺口洒下，照在剑身上，更添几分威力。
“不 ——！” 教主怒吼着举起手中的血晶，试图抵挡金光。可这颗临时凝聚的血晶哪里经得起玄阳之力的冲击，刚与剑气接触，便发出咔嚓的脆响。我足尖一点，借着金光的浮力跃起，史珍香的虚影与剑身合二为一，剑身上的金色纹路化作一道巨龙，直刺教主手中的血晶。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传来。我低头望去，只见观门的护罩已彻底碎裂，数十具尸傀冲进了青云观，赵虎正带着众人退守三清殿，他的长刀已被尸傀的铁链打断，左臂也被抓伤，流着鲜血，却依旧死死挡在村民身前。玄机子虽然修复了藏经阁的阵眼，可三清殿的蚌珠却被一名教徒用鬼头刀砍中，珠体出现了一道裂痕，金光瞬间黯淡。
“想分心？” 教主抓住机会，左手猛地拍出，黑雾凝聚成一只巨爪，直扑我的胸口。我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气血翻涌，喷出一大口鲜血。史珍香的剑身也晃了晃，金光黯淡了几分。
“道爷！” 史珍香的声音带着哭腔，虚影在剑身上若隐若现，“不要管其他人，先杀了他！”
我擦去嘴角的鲜血，望着退守三清殿的众人，赵虎正嘶吼着用断刀刺向尸傀的眼睛，周伯抱着一根燃烧的立柱砸向尸傀，小石头爹则拉着小石头躲在供桌下，弯弓搭箭射向空中的教徒。他们都是普通人，却在用生命守护着青云观，守护着彼此 —— 这就是忠义，是哪怕面对灭顶之灾，也绝不退缩的信念。
“我的道心，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 我怒吼着将道心之力催至极致，史珍香的剑身再次爆发出金光。这一次，金光中不仅有三玄阳之物的力量，还有赵虎等人的忠义之气，有村民们的求生之念，这些力量汇聚在一起，竟比之前强了数倍。
教主惊恐地望着我手中的灵剑，转身就要逃进黑雾。可史珍香的剑气已如闪电般追上，直刺他手中的血晶。“咔嚓” 一声巨响，血晶彻底碎裂，金色的龙气与黑色的阴气同时爆发，教主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袍瞬间被金光点燃，整个人在火焰中扭曲挣扎，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教主的消亡，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那些尸傀失去了阴气的支撑，纷纷倒在地上，化作一滩滩黑泥。冲进来的教徒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却被赵虎等人拦住，要么被火把点燃，要么被渔叉刺中，没一个能活着离开青云观。
我落在地上，只觉得浑身脱力，手中的史珍香也恢复了平静，金色纹路渐渐黯淡，剑身变得温润起来。史珍香的虚影再次浮现，只是比之前淡了许多，几乎快要透明：“道爷，我们...... 赢了吗？”
“赢了。” 我轻抚剑身，声音有些沙哑。抬头望去，青云观的天空已恢复湛蓝，朝阳的光芒洒在殿顶的琉璃瓦上，泛着耀眼的金光。赵虎正指挥着众人清理战场，玄机子则跪在三清殿供桌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蚌珠上的裂痕，周伯和几个渔民正抬着受伤的后生去偏殿包扎，小石头则抱着他爹的腿，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只是史珍香的虚影越来越淡，连声音都开始模糊：“道爷，我要...... 睡一会儿了...... 等下次...... 再陪你斩妖除魔......” 她的话音未落，便化作一道银芒融入剑身，剑身的金色纹路也彻底消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握在手中，多了几分温润的触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永远留在了里面。
“好好休息。” 我握紧剑身，眼眶有些发热。玄机子走了过来，捋着胡须叹气：“剑魂耗尽灵性，需要静养百年才能恢复人形。不过经此一战，她与你的道心彻底相融，日后的威力定会更胜从前。”
赵虎也一瘸一拐地走来，左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道爷，阴罗教的教主死了，这下咱们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说着看向殿内的村民，眼中满是欣慰，“这些乡亲们，都是好样的！”
我望向殿内的众人，他们虽然疲惫不堪，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却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所有的阴霾。我知道，这场战斗虽然赢了，但阴罗教或许还有残余势力，未来或许还会有新的邪祟出现。但只要道心不灭，忠义尚存，只要手中握着史珍香，我就不会畏惧任何挑战。
玄机子突然指着供桌上的蚌珠，惊呼道：“道爷，你快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蚌珠上的裂痕竟在缓缓愈合，珠体重新泛起温润的金光，与观门的松针、藏经阁的无根水遥相呼应，三道金光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淡淡的护罩，将青云观笼罩其中。
“是天地阳气在滋养它们。” 玄机子面露喜色，“玄阳三才阵不仅没破，反而因忠义之气得到了升华，日后青云观再也不怕邪祟侵扰了！”
我握紧史珍香，望着这道由阳气与忠义之气凝成的护罩，心中百感交集。这场战斗，我们失去了很多，也收获了很多。那些牺牲的村民，那些受伤的勇士，他们的忠义之气，永远留在了青云观，留在了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上。
朝阳越升越高，将青云观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站在观前的石阶上，握紧手中的灵剑，望着远方的群山。史珍香虽然陷入了沉睡，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感觉到她与我的道心紧紧相连。只要道心不灭，守护的信念就不会消散，只要灵剑在手，斩妖除魔的道路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或许这就是道家所说的 “道法自然”，邪祟永远无法战胜正义，黑暗永远无法吞噬光明。而我们这些守护者，所要做的，就是坚守道心，守护忠义，用手中的剑，为苍生撑起一片清明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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