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的暖阁里,甜香还没散尽,弘晖就窝在贵妃怀里。
小眉头皱成了疙瘩,黝黑的眼珠里汪着水光,委屈巴巴地蹭了蹭贵妃的衣襟。
“玛嬷,额娘把灰灰吃了,做成了麻辣兔丁…… 弘昭还想抢,小昌子替我说话,额娘就打了他五板子,还送了个新太监小亮子来,说要我自己管着他们。”
小人儿吸了吸鼻子,揪着贵妃的袖口,声音里带着刚哭过的沙哑:“额娘说,这世上只有她和玛嬷最疼弘晖,皇玛法只是喜欢我,不是独一无二的喜欢,是这样吗?”
贵妃心口一紧, 宜修这丫头,好好的孩子,何必过早戳破皇家的情面?
转念一想,宜修肯把 “自己和她并列” 视作最亲的人,这份信任比什么都金贵。
这辈子没生养,却得了这么个贴心的孙子,这么个把她当亲娘的儿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先前对成璧的那点怨怼,此刻竟成了庆幸。 若不是成璧偏心寒了老四夫妇的心,她又怎能得此福气?
贵妃攥紧弘晖的小手,狠下心点头,却又软着语气补了句:“你额娘没说错。你皇玛法要管着天下,就像玛嬷要管着咸福宫,孙儿们就像院里的花,每一朵都要照看,不能只盯着一朵浇。但弘晖是最艳的那朵,皇玛法定然最偏疼你。”
弘晖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抖了抖。
昨夜额娘说这些时,他就懂了,只是还有块心病,只能问最疼他的玛嬷。
“那阿玛和二伯,也是这样吗?会不会也只是喜欢我,不是真的疼我?”
贵妃喉间一堵,这话戳中了她的软肋。老四对弘晖的好是真的,抱过、换过尿布、半夜哄过哭闹的孩子,可皇家的父子情,从来掺着期许。
弘晖是嫡长子,又聪慧,满足了老四的所有期盼;可若将来弘晖达不到老四的要求,这份情会不会变?她见过太多皇子与太子的反目,不敢赌。
眼见弘晖的眼泪要掉下来,贵妃连忙把他搂得更紧,指着窗外的石榴树:“石榴多子,儿子多了就不一样了。只结一个果自然就金贵。你阿玛和二伯自然是疼的,只是有更重要的。”
“玛嬷,我明白了。” 弘晖破涕为笑,吧唧一口亲在贵妃脸上,伸出胖乎乎的手,“额娘给了我家当,让我养自己的人,玛嬷的呢?玛嬷肯定也给我备了!”
贵妃被逗得笑出泪,连忙擦了擦他嘴角的口水:“备了!三大箱呢!让佟嬷嬷带你去点,少了一根金条,玛嬷唯她是问!”
弘晖眼睛亮得像星星,拽着佟嬷嬷就往侧房跑,连口水都忘了擦。暖阁里只剩贵妃和跪着的剪秋,贵妃端起茶盏,语气淡淡的:“说吧,宜修让你来传什么话?”
剪秋膝行半步,声音恭敬:“主子让奴婢回禀三件事。其一,主子备了祭品和亲手抄的佛经,说弘晖阿哥五岁了,该去承乾宫给皇后娘娘上柱香了。”
“哐当” 一声,茶盏砸在案上,茶水溅湿了帕子。剪秋却不慌,继续道:“主子说,明年开春弘晖就要入上书房了。”
贵妃猛地撕碎帕子,心头的火气瞬间散了 。
她竟忘了这茬!
仁孝皇后是皇上的原配,太子的生母,皇上对她有十分真心,大半都移到了太子身上。
弘晖去祭拜姐姐孝懿,既能沾沾 “嫡脉” 的光,又能让皇上想起对姐姐的情谊,顺带偏疼弘晖几分。、
宜修这步棋,比她看得远多了!
“祭品都备妥了?” 贵妃的语气软了下来,眼底满是认同。
“妥当了,一半让府里的佟嬷嬷送了皇陵,承乾宫的祭拜,主子说听您的安排。”
“告诉宜修,本宫晓得了,宫里的事有我在,保弘晖周全。” 贵妃顿了顿,“第二件事呢?”
“是永和宫那位。” 剪秋的声音沉了些,“她对外总说,咱们爷是十四阿哥的亲哥,该多帮衬。先前包衣的事还没了,如今弘晖阿哥是正经嫡孙,却要和毓庆宫的阿哥抢皇上的关注;明年入上书房,弘皙、弘晋怕是要刁难…… 主子这些天愁得嘴角都起了泡,夜夜睡不安稳。”
贵妃的呼吸粗了几分,指甲掐进掌心 :乌雅?成璧!
一门心思想把老四当垫脚石给老十四铺路,皇上竟还留着她!老四这些年的委屈,皇上不在乎,弘晖若在尚书房受了欺负,皇上又能护几分?
她看向窗外弘晖的身影,目眦欲裂:“本宫知道了。告诉宜修,有我在,谁敢动弘晖一根手指头,本宫扒了他的皮!”
剪秋叩首谢恩,心里松了口气 。主子和贵妃的联盟,这下才算真正固若金汤。
没人比剪秋更清楚,这五年宜修有多用心。
逢年过节,贵妃的份例之外,宜修总会额外送些贴心物事;贵妃的姨娘身子弱,宜修请了太医院的太医常年照看;贵妃的侄子想入仕,宜修托了胤禛的关系谋了个好差事。
她们不是婆媳,却比亲母女还亲 ,只因都把弘晖视作心尖肉。
侧房里,弘晖正趴在箱子上,数着金条笑得合不拢嘴。佟嬷嬷在旁笑着打趣:“小主子,这些够您养十个小昌子了。”
弘晖攥着一根金条,抬头看向暖阁的方向,阳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与年龄不符的笃定。
他不懂额娘和玛嬷的权谋,却知道她们都疼他;他不知道尚书房有多少风浪,却知道手里的 “家当” 和身边的人,都是护着他的铠甲。
风从窗棂吹进来,带着石榴花的香气,暖阁里的茶还热着,祖孙俩的笑声混着金条碰撞的脆响,成了这深宫里最踏实的声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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