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后的第五天。
东海省的官场和文化圈，因为一份小小的研讨会方案，彻底炸开了锅。
省文联，这栋快被人忘掉的破旧小楼，这几天竟门庭若市，迎来了从未有过的高光时刻。
“王主席，您这手笔可真高啊！我们都以为您在休息，没想到是在准备搞个大的！”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亲自带队前来“指导工作”，握着文联主席王福明的手，满脸笑容。
“哪里哪里，都是省委领导指引的好，我们文联，只是做了点分内工作嘛。”王福明挺着胸膛，满面红光，嘴上谦虚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现在看秦川，真是越看越顺眼。
这哪里是什么被发配过来的倒霉蛋？这分明是老天爷派下来助他安稳退休，甚至还能再上一步的福星啊！
一份策划案，不光让他在省报和省台的头版头条上露了脸，更让他接了无数同僚和上级的祝贺电话。就连平时不怎么搭理他的几位省委副秘书长，今天都主动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交流思想”。
最关键的是，就在昨天，省纪委周正雄书记亲自打来电话，对他这个项目表示了“高度肯定”和“全力支持”！
这八个字，让王福明因为苏范案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秦川这小子……是个神人啊！”送走宣传部的领导，王福明背着手，站在自己的主席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那个不紧不慢抽着烟的年轻人，由衷地发出感叹。
他哪里知道，这个所谓的“阳谋”，从一开始，就不是给他王福明准备的。
秦川这一手，是在逼京城那个人，必须在官场之外的另一个战场上，和他一决生死。
而此刻，他逼迫的那个男人，正坐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悠闲的品着茶。
……
华夏，京城。
长安街旁，一处不对外开放的顶级私人金融俱乐部内。
包厢里是明式风格的装潢，黄花梨木的家具和墙上价值不菲的书法拓片，尽显古朴。空气里混着雪茄和沉水香的味道。
赵立言，赵家的二号人物，正悠闲的靠在太师椅上。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中山装，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指间夹着一根刚剪开的罗密杜与朱丽叶雪茄。他没有点燃，只是享受着雪茄的香气。
在他面前，分坐着七八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这些人，都是在华夏乃至亚洲金融市场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是京城各大券商和私募基金的掌舵人，是真正的资本巨鳄。
但此刻，他们在赵立言面前，却一个个坐得笔直，噤若寒蝉。
“各位，”赵立言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缓缓扫过，他没看任何文件，但所有数据，似乎都刻在了他脑子里，“我请各位来的目的，想必大家已经清楚了。”
他身后的助理阿文，立刻将一份准备好的文件，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文件不厚，只有薄薄几页纸，标题却很惊人。
——【关于对境外非法金融资本“盘龙资本”实施精准清除行动的备忘录】
在座的资本大佬们翻开文件，只看了一眼，都不禁心中一凛。
盘龙资本！
这个近一年来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快速崛起、以手法狠辣、眼光毒辣着称的神秘势力，他们早有耳闻。尤其是前段时间，这家资本迅速做空并吞并了苏、范两家在海外价值数百亿美金的资产，更是震动了整个圈子。
他们也曾猜测过盘龙资本的背景，但始终查不到任何线索。
却没想到，今天，赵家的二公子，竟然要对这条过江龙动手了。
“言少……”一个留着山羊胡，执掌着千亿级基金的大佬，犹豫着开口，“这个盘龙资本……来路不明，资金量庞大，手法又刁钻，我们贸然出手，怕是……不好对付。”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很是忌惮。
能在金融市场这种地方活到今天的，没有一个是傻子。他们都察觉到了其中的风险。
赵立言闻言，却只是淡淡的笑了。
他笑容儒雅，眼神却冰冷得让在场的人心头发寒。
“不好对付？”他把玩着手里的雪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各位，你们似乎没搞清楚状况。”
他抬起眼，目光一凛。
“我今天请各位来，是通知你们一件事。”
“盘龙资本的根基在江州，但钱袋子都在海外。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它的资产主要集中在美股的三支生物科技股，以及欧洲离岸市场的两支能源信托基金上。”
“我要你们，立刻组建一支规模不低于五百亿的做空联军。”赵立言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明天上午九点，全球股市开盘的瞬间，对这五个目标，同时发动全力攻击。我要在一周之内，让这家公司，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至于收益，”赵立言环视众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各位可以拿走七成。剩下的三成，就当是……给我赵家修缮庭院的茶水钱。”
话音落下，包厢里鸦雀无声。
在座的资本巨鳄们，一个个脸上神情变幻。他们都听懂了赵立言话里的意思。
如果答应，就是得罪了那头神秘的过江龙。可如果不答应……得罪的，就是京城赵家！
该怎么选，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们干！”短暂的沉默后，那个山羊胡大佬第一个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决绝，“言少您放心，不就是一条过江龙嘛！在京城这片地界，是龙，它也得给咱们盘着！”
“没错！我们听言少的！”
“干他娘的！”
一时间，群情激愤。在巨大的利益和赵家的威压面前，所谓的风险，早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赵立言满意的笑了。
他知道，一场针对盘龙资本，针对秦川那个不知死活的钱袋子的围剿，已经箭在弦上。
秦川，你不是喜欢在台前唱戏吗？
那我，就把你唱戏的台子，给你彻底拆了！
……
与此同时，数百公里外的江州市。
盘龙资本总部，巨大的交易大厅里，灯火通明。
上百名顶尖交易员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紧张的盯着盘面最后的走势，为即将到来的收盘做准备。
王雅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裙，端着红酒，赤脚站在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她俯瞰着脚下的城市灯火，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
突然！
“嘀！嘀！嘀！——”
一阵刺耳的最高级别警报声，毫无征兆的打破了交易大厅的宁静！
“怎么回事？！”
“警报？！是一级红色警报！”
“我的天！快看盘面！‘星海生物’、‘启明药业’……我们重仓的几支美股，全线崩盘了！”
“是做空！有巨量的做空订单！疯狂涌入！我们的防火墙……被击穿了！”
“对手是谁？！他们的资金量……保守估计超过三百亿美金！还在增加！”
整个交易大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惊呼声、咒骂声、键盘的敲击声……交织在一起，让大厅里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野蛮、如此不讲道理的攻击！
听着耳机里交易员们那一声声带着哭腔和绝望的汇报，站在顶层办公室里的王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转过身，缓步走到自己的总控制台前。
她眼神中的戏谑消失，只剩下冰冷与凝重。
屏幕上，代表她们资产的K线图，正呈断崖式下跌。那条刺眼的绿色线条，狠狠的砸穿了盘龙资本的K线图。
百亿、两百亿、三百亿……
资产，在以秒为单位，迅速缩水！
这是盘龙资本成立以来，遭遇的最致命的一场危机！
“有意思……”
然而，王雅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
她只是端着酒杯，死死的盯着屏幕上那些疯狂涌入的做空订单，看着它们刁钻的攻击节奏和彼此间天衣无缝的配合，眼神愈发冰冷。
“这种打法……这种圈内人的手笔……除了京城那几家，没人有这个实力。”
她喃喃自语，瞬间就明白了对手是谁。
王雅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高脚杯扔在一旁。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到那部红色的、象征最高权限的加密电话前。
她停顿片刻，拨通了那个刻在心里的号码。
电话接通，她没有惊慌，也没有抱怨，只是一字一顿地说：
“秦川。”
“赵家，掀桌子了。”
“他们绕开了你，在金融市场上，对我们宣战了。”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疑惑和杀机。
“而且……他们对我们的持仓结构和资金软肋，了如指掌。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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