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点，江州。
当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高新区管委会大楼顶层的书记办公室内，却还亮着灯。
秦川独自坐在黑暗中，只有面前那台加密笔记本电脑散发的光，照着他轮廓分明的脸。
【人心之镜】的虚拟光幕在他眼前展开，那张代表着敌我双方势力的网络图上，代表敌方的红色光点，几乎完全压制了代表我方的蓝色光点。范文龙布下的局，从金融、土地到环保，每个环节都让秦川处处受制。
“推演：敌人的核心战略目标。”
当秦川用有些发凉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下这行指令时，他心里没抱太大希望。这是一个死局，一个在现有规则下，他必输的死局。
然而，就在指令输入完成的一瞬间！
“轰——！”
眼前的虚拟光幕突然爆发出强光，无数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瞬间照亮了整个办公室！
秦川大吃一惊！
他看到了。
光幕中央，范文龙的虚拟头像被迅速解构成数据碎片。
【目标人物】：范文龙。
【年龄】：51岁。
【派系归属】：原东海省苏系核心骨干，苏振邦倒台后，成为苏系残余势力的领头人。
【核心欲望】：1. 政治复仇（第一目标：陈岩派系；核心突破口：秦川）；2. 攫取政治资本（为两年后的省委换届积累筹码，所需标签：稳健、守规矩、立场坚定）。
【性格底色分析】：谨慎多疑，老谋深算，非常迷信程序和规则的力量，坚信在体制内，程序正义是必须遵守的底线。擅长利用规则，打合规的牌，从不留下任何把柄。
秦川飞速扫过这些分析数据。这些信息，印证了秦川对范文龙的判断。
但这还不够。这只是对敌人的分析，并不能改变自己被将死的事实。
秦川刚觉得有些失望，【人心之镜】系统的运算就进入了新的层面！
数据流的形态变了，开始进行战略级别的推演。
范文龙与省委书记周正雄的头像之间，连上了一条虚线，上面标注着借力；范文龙与江州本土派黄德坤的头像之间，也连上了一条线，标注着联盟；而他和陈岩之间，则是一条代表着敌对的鲜红实线！
无数条或明或暗的利益线、关系网，交织成一幅东海省高层权力地图。
而地图中央的秦川，被红线层层包围。
“原来是这样……”秦川喃喃自语，只觉得后背发凉。
秦川终于明白，范文龙这步棋的目标不只是自己！
【战略意图分析】：
【目标“范文龙”的核心目的，并非简单地击倒个体“秦川”。】
【他真正的战略目标是：以星河智谷项目程序违规为武器，以联合巡视组为舞台，在全省官员面前，彻底否定以秦川为代表的、为追求发展效率可以适度突破常规的激进改革路线。】
【您的个人倒台，只是他达成最终战略目的的工具！】
这段用加粗黑体显示出的结论，让秦川大为震动！
原来是这样！
秦川全都想通了！
范文龙表面上是针对秦川，实际上，目标是秦川背后的陈岩，是省长高天明，是东海省所有想改革的人！
他要用秦川的失败来警告所有人，在东海省必须守他的规矩！任何想超常规发展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好狠的计策！”秦川咬着牙，眼神变得冰冷。
想明白这点，秦川也懂了自己为什么会输。
范文龙根本没想过只对付他一个人，而是在下一盘全省的大棋。他把秦川一个小小的程序问题，放大到了两条路线的斗争上。
而在这种斗争中，代表保守稳健的范文龙，几乎不会输。
【警告：检测到宿主陷入逻辑死循环。】
【当前困境分析：敌人已经把议题设置成“程序是否合规”。在此框架内，您的一切辩解都会被认为是为个人错误开脱，一定会失败。】
【系统推演……辩解成功率：低于5%。】
这不到5%的成功率，证明了秦川现有的路走不通。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败，看着高新区热火朝天的发展势头因为资金断裂而停滞，变成一堆烂尾楼？
不！
绝不！
秦川心中充满不甘。他不能输！
他想到了在省城为自己奔走的苏晚晴，她那双总是清冷但此刻肯定充满担忧的眼睛；还有王雅，她把整个盘龙资本都押在了自己身上，电话里声音总是那么慵懒，现在估计也急坏了；还有楼下那些信任他、跟着他拼命的兄弟们……
他若倒了，这些人，谁来庇护？
“系统！”秦川在心中低吼，“给我找出路！一定还有路！”
【指令确认。】
【最优解推演中……】
【逻辑重构……数据建模……】
【推演完毕！】
系统光幕上的所有数据流瞬间消失，整个屏幕变成了一片刺眼的血红色！
紧接着，一行行醒目的金色大字浮现，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最优破局方案：阳谋！】
【第一步：放弃辩解。不要在程序问题上纠缠，那是对方的有利区。你必须跳出这个框架，重新定义规则！】
【第二步：重新定义问题！把“个人程序错误”，上升为“现有体制无法适应发展”的改革困境！】
【第三步：将对你个人的审查，转变为全省关于改革路线的大讨论。你不再是被告，而是新旧路线交锋的代表！逼迫所有人，尤其是省委书记周正雄，在你和范文龙代表的两种发展模式间做出选择！】
【最终目标：你个人是否有错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东海省的未来，是选择保守，还是选择创新？！让这个问题，由时代来回答！】
“轰——！”
当最后一行字出现，秦川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样！
他一直纠结怎么解释那提前两天的问题，却没想过，这事根本不用解释！
范文龙不是想跟我讲规矩，讲程序吗？
好！那我就不跟你讲了！
你想在细节上纠缠，我就把问题上升到路线高度！
你想在江州这块地盘上困死我？
抱歉，我不玩了！
我要把这局棋直接捅到省里去，在省委书记周正雄的桌上，重开一局！
这局棋的输赢，你范文龙说了不算！得由省委书记，由全省想发展的干部，由这个时代来决定！
什么叫阳谋？
这就是阳谋！
把我的问题，变成我的武器！把针对我个人的阴谋，变成一场全省范围的改革大辩论！
我把刀递给你，我看你敢不敢接！接了，你就成了扼杀改革的罪人；不接，你的所有攻击就都成了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
想通了这一切，秦川浑身都松开了，他只觉得无比畅快，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最后变成了放声大笑！
这才是真正的手笔！
跟这种直接换棋盘的玩法比，范文龙那些在规则里找茬的手段，格局太小了。
秦川心念电转，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然成型！
他缓缓地关掉了【人心之镜】。
办公室，重新归于黑暗。
只有窗外的霓虹，映亮了他的眼眸。
范文龙。
你布下的局，确实很周密。
可惜。
你以为你在棋盘上围杀我，我早就不在这盘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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