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时间仿佛被冻结。特兰西伯爵的手依然停留在威廉·t·史皮尔斯的胸膛内，握着那颗冰冷、搏动着的“死神之心”。浓郁的茉莉花香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的指尖，钻入他的鼻腔，与他记忆中那个明媚又复杂的女人——瑞秋·凡多姆海恩的身影重叠。
威廉那句低语，如同魔咒，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回荡：“现在，你觉得……瑞秋，还可能活着吗？”
特兰西伯爵的利爪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难以置信的猜测正在形成。他那炸起的白发缓缓伏下，猩红的眼瞳里狂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锐利和探究。他没有捏碎那颗心脏，反而收拢手指，更清晰地感受着其上传来的、带着茉莉花香的规律搏动。
“这味道……”特兰西伯爵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再是刚才的尖利，“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他紧紧盯着威廉毫无波澜的脸，一个可怕的结论脱口而出：“是你杀了瑞秋·凡多姆海恩？！”
“不是我。”威廉·t·史皮尔斯立刻否认，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我闲的没事干杀她做什么？” 他甚至还有空推了推眼镜，尽管镜架上还沾着几滴暗色的“血渍”。
他垂眸看着胸膛里那只属于特兰西的手，开始解释，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是因为她的‘朋友’，引导她供奉了一个所谓的‘狐仙’。那些东西，许诺可以让她变得年轻、美丽。”
“狐仙？”特兰西伯爵眯起眼，爪子无意识地在那颗“心脏”表面刮擦了一下，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嗯。”威廉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继续陈述，“一种偏门的东西。供奉者确实能在夜晚变得艳丽非凡，但代价是……白天会恢复，甚至变得比原本更……不尽如人意。我偶尔也会‘拜拜’，”他顿了顿，补充道，“工作需要，接触过一些案例。”
特兰西伯爵立刻抓住了关键，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那不就成药人了吗？被那种东西操控，汲取生命力什么的……” 他凑近那颗“心脏”又嗅了嗅，语气居然带上了一点点评的意味：“不过说实话，你这茉莉味的……还挺好闻的。”
威廉对于他这跳跃的思维和对自己“心脏”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道：“我可以解除那个‘药’的影响。那种程度的侵蚀，对死神来说不算太难。”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面容丑陋、眼神空洞的瑞秋，“但是，她不愿意。”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结论：“她沉迷于夜晚的艳丽，宁愿承受白天的丑陋，也不愿放弃那种虚妄的美丽。至于那些更严重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威廉意有所指，可能指的是瑞秋灵魂或本质上的异变，“我也可以尝试解决。但她不愿意——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可不怪我。”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特兰西伯爵，仿佛在说：你看，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又无奈。不是谋杀，而是一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愚蠢的悲剧。
特兰西伯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他看了看威廉平静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插在对方胸膛里的手，以及那颗散发着诱人茉莉香气的“心脏”。最终，他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然后，他缓缓地，将手从威廉的胸膛里抽了出来。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缕缕如同实质的、带着浓郁茉莉花香的暗色雾气。
威廉·t·史皮尔斯胸前那恐怖的伤口，在他手抽离后，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连同破损的制服一起恢复原状，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掏心一幕从未发生。
只是，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茉莉花香，以及特兰西伯爵利爪上残留的冰冷触感，证明着一切并非幻觉。
（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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