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沈瓷那句“兑现承诺”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荒谬感和恐惧交织，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他试图挣扎，声音因紧张而干涩，“你不能因为这个就非法拘禁我！”
沈瓷冰封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她松开缠绕玉佩的手指，任由那温润的白玉坠回落在他胸前，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非法？”她重复，音调平直没有波澜，“在这里，我的话就是法。”
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别墅。“跟上。”
命令式的口吻，斩断所有商量余地。顾临溪僵在原地，目光扫过远处门口雕塑般的黑衣守卫，最终屈辱地迈开了脚步。
别墅内部是极致的冷硬风格，黑、白、灰主宰一切，像个没有温度的艺术展厅。岚姨无声出现，得到沈瓷“看好他”的指示后，便将顾临溪带上了二楼一间客卧。
房门在身后落锁。顾临溪颓然滑坐在地，将脸埋进膝盖。一天之内，世界天翻地覆。他想不通，那个记忆中模糊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可怕的女魔头，又为什么偏偏现在来找他。
书房内，沈瓷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机贴在耳边。
“说。”她语气淡漠。
“沈总，顾氏集团的窟窿基本查清了。”电话那头是阿威低沉的声音，“他们被一个海外空壳项目套牢，动用了几乎所有流动资金，还欠了汇通资本一笔短期高息贷款，下周五是最后还款日。汇通背后，有陈雄旧部的影子。”
沈瓷眼神微冷。果然，不止是商业欺诈，还掺杂了针对她的报复。顾家那几个蠢材，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知道了。”她挂了电话。
这正是她提前行动的原因之一。老爷子昨晚特意叫她回去，表面关心，实则施压，提起与政界周家联姻的“建议”。她当场回绝，直言已有婚约对象。
老爷子愣住，试图追问，却被她轻描淡写地挡回。如今的沈家，早已是她说一不二，但表面功夫仍需维持。既然话已出口，她就必须立刻把“婚约对象”摆在明面上。
而顾家突如其来的危机，恰好给了她一个无可挑剔的介入理由，也让顾临溪的“妥协”变得顺理成章。
她转身，拿起另一个内部通讯器：“岚姨，带他过来。”
客卧的门再次打开时，顾临溪如同惊弓之鸟。
岚姨站在门口：“顾先生，沈小姐请您去书房。”
顾临溪心一沉，但又无可奈何。他跟着岚姨走到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沈瓷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头也没抬。“把门关上。”
顾临溪依言关上门，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顾临溪，”她终于抬眼，目光平静无波，“今天图书馆前，那个站在你身边的女人。”
不是疑问，是陈述。
顾临溪心头一紧。“她是我……女朋友。”
“进行到哪一步了。”她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洁净度。
顾临溪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屈辱感让他声音发颤：“这不关你的事！”
沈瓷放下平板，身体微微后靠，椅背勾勒出她从容却更具压迫感的姿态。“回答我。”
“……牵……牵手。”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闭上眼，难以启齿。
“只有牵手？”
“……嗯。”
沈瓷没说话，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瓶医用消毒凝胶和一包无菌棉片。她走到他面前，不容分说地抓过他的右手。
“你干什么？！”顾临溪想要挣脱，手腕却被铁钳般的手指扣住。
“消毒。”她面无表情，将冰凉的凝胶挤在他手上，力道十足地揉搓他的每一根手指，指缝，手背，掌心。刺鼻的酒精味弥漫开来，像是要彻底清除掉所有不属于她的痕迹。
他咬着唇，偏过头，任由她进行这场带着侮辱意味的“清洁”。
两只手都被弄得通红，火辣辣地疼，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味。沈瓷扔掉棉片，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死死咬住的唇，忽然伸出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
她的动作有些生硬，但力道放轻了。
“乖。”她说。这个字从她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特的、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仿佛在奖励他的“诚实”。
顾临溪猛地一愣，抬起泪眼看向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温柔”。
沈瓷却已收回手，恢复了之前的冷冽。“记住，你的身体，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碰，你也不能让任何人碰。”
她回到书桌后，将平板电脑转向他。屏幕上是他父亲公司——顾氏集团的财务数据截图，几个触目惊心的红色赤字和即将到期的巨额债务，清晰地映入眼帘。
顾临溪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惨白。他虽然不插手家族生意，但也知道情况的严重性。“这……怎么会……”
“有人做了局，针对顾家，也可能……是针对我。”沈瓷语气平淡，“下周五，汇通的贷款到期，还不上，顾氏就会申请破产清算。”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顾临溪，他声音发抖：“……没有办法了吗？”
“有。”沈瓷看着他，冰眸深邃，“我出手，顾氏就能活。”
希望刚刚燃起，但顾临溪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立刻明白了代价是什么。
“条件……”他声音干涩，“……是我？”
“没错。”沈瓷站起身，再次走到他面前，指尖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承受她的目光，“留在我身边，履行你‘保护我’的承诺。我帮你解决顾氏的危机，让你父母安稳富足地过完后半生。”
她的指尖下滑，掠过他的喉结，带着致命的威胁与诱惑。
“或者，你可以拒绝，看着你家破产，父母流落街头。”她凑近他，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危险，“然后，我依然会用我的方式，把你绑在身边。只不过到那时，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我。”
顾临溪浑身冰凉，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没有选择。家族的命运，父母的后半生，像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沈瓷看着他滚落的泪珠，低头，吻去了那点咸湿。
这个吻，不带情欲，更像是一种烙印，一个盖章确认的仪式。
“别哭，”她的唇贴着他的皮肤，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生涩的缓和，“我会解决一切。”
她看着他绝望而顺从的眼睛，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记住你的选择，顾临溪。”她稍稍退开，指尖抚过他湿润的眼角，像是在欣赏一件终于完整归属于她的艺术品，“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人。”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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