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顶部的灯突然开始旋转，橙黄色的光斑在地上扫来扫去，像无数只转动的眼睛。植物的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在玻璃地面上拼出两条清晰的岔路——左边的阴影笔直如线，指向一扇紧闭的小门；右边的阴影带着自然的弧度，蜿蜒通向更深的迷宫。
“哪条是对的？”赵晓蹲在地上，手指戳着地面的影子，像在戳一块柔软的布。她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橡皮在阴影上用力一拓，粉色方块上立刻印下了模糊的纹路。“林默哥哥你看！”她举起橡皮，“这个影子的纹路，像我们在石窟见过的藤蔓！”
夏野凑过去，把齿轮手链放在橡皮旁边比对。手链上的齿轮纹路是工整的圆形，而橡皮上的阴影拓印带着细微的弯曲，像水流过石头的弧度。“真藤蔓的阴影有自然的弧度，”她指尖划过拓印的曲线，“假的影子是机器切割的，边缘会很直，就像我手链上的齿轮齿。”
陈凯用斧柄敲了敲左边的直阴影，地面发出清脆的回响：“听着就硬邦邦的，像块铁板。”他又往右边的弧形阴影走了两步，脚下的玻璃微微发颤，“这边的影子底下是空的，应该有通道。”
张岚翻开病历本，馆长的笔记里画着幅小小的素描：“藤蔓攀援时，阴影会随日光偏移，弧度与时间成正比，正午时弧度最缓。”她看了眼手表，下午两点，正是日光偏西的时候，“右边的弧度刚好符合这个时间的影子规律，左边的直影子太刻意了。”
林默的平板对着两条岔路扫描，屏幕上的阴影分析图显示：左边的直阴影频率稳定，像固定的程序；右边的弧形阴影则有细微的波动，和真植物在风中摇曳的频率完全吻合。“是动态和静态的区别，”他指着波动线，“真影子会跟着植物动，假的不会。”
赵晓突然往右边跑了两步，橡皮上的花粉对着弧形阴影亮起：“它在叫我们走这边！”她回头时，看见左边的直阴影边缘似乎闪了一下，像有金属反光——果然是假的，底下藏着反光板。
五人跟着弧形阴影往前走，脚下的玻璃地面渐渐变得透明，能看见底下盘绕的真藤蔓，根须在土里悄悄蠕动。偶尔有光斑扫过，阴影的弧度会跟着变，像在和他们互动。走到一个转角时，赵晓突然停住：“这里的影子像陈凯哥哥的斧头刃！”
果然，地上的阴影弯出个锋利的尖角，和陈凯消防斧的刃口形状一模一样。陈凯笑着用斧柄碰了碰阴影：“看来连影子都知道我是开路的。”他往前一劈，阴影“躲”开半寸，像在和他开玩笑。
夏野的齿轮手链突然发烫，指向右侧的一堵玻璃墙。墙上的阴影正慢慢聚成个圆形，像片巨大的蕨叶。“是终点的方向。”她转动手链，齿轮的反光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点，刚好落在阴影的中心。
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迷宫尽头的平台上，摆着株半人高的蕨类盆栽，深绿色的叶片在通风口吹来的风里轻轻颤动，投在地上的影子像朵展开的绿云。盆栽旁边立着块小木牌，写着：“记忆蕨，会记得见过的人。”
赵晓跑到蕨类前，橡皮上的花粉突然飘起来，在叶片周围转了个圈。蕨叶轻轻垂下，像在和她打招呼。“它认识我！”小女孩惊喜地拍手，“就像我们记得彼此一样！”
陈凯靠在玻璃墙上，斧柄滑到脚边，发出“咚”的轻响。他看着那株蕨类，突然觉得这阴影迷宫像场有趣的考验——考验的不是智力，而是他们对“真实”的直觉，对彼此习惯的默契。就像夏野总能认出机械的僵硬，赵晓总能感觉到植物的善意，他们五个凑在一起，就没有辨不出的真假。
蕨类盆栽的叶片还在轻轻颤动，仿佛在说：下一个谜题，就藏在我的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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