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踩着青石板往老街西口走，鞋底碾过巷口堆积的枯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走在最前的陈凯握着那块靛蓝染布碎片——布片边缘有些毛躁，是从老书店书柜暗格里找到的，布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草木香，像把染坊的气息提前裹进了纤维里。
刚拐过巷口，一股特别的气息就飘了过来——不是药香的醇厚，也不是墨香的清苦，而是混着蓼蓝草的清新、草木灰的质朴，还有水的湿润感，是独属于染坊的“靛香”。这香气像有颜色似的，让人想起雨后的天空，泛着淡淡的蓝，温柔地漫进鼻腔。
“应该就是这儿了！”赵晓抬头，只见巷尾立着间青砖黛瓦的老房子，墙面爬着些浅绿的藤蔓，最醒目的是墙头上挂着的一排染布——从近乎透明的月白，到浅浅的天青，再到深邃的靛蓝，十几块布顺着风轻轻晃动，布料摩擦着发出“窸窣”声，像一条流动的蓝绿色河流，把整个巷子都染成了温柔的色调。
房子门口立着块老旧的木牌，漆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的原木色，却依旧能看清上面刻着的“青蓝老染坊”五个字，旁边还刻着一行小字“青出于蓝”，字体是古朴的隶书，笔画里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靛蓝颜料，像是刚刻好没多久。
木牌旁的青石台上，摆着一口半人高的老染缸，缸口蒙着层薄纱，防止灰尘落入。石板上压着张用染布剪成的纸条，布色是浅靛蓝，纸边还留着裁剪的毛边，上面用墨笔写着：“带染布碎片者，能辨靛蓝味，可启染坊门”，字迹是手写的，笔锋柔和，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染缸图案。
“看来得用这块碎片开门。”陈凯走到木门旁——门是两扇对开的木门，门框是深棕色的，门板上留着深浅不一的靛蓝印记，像是常年染布时不小心蹭上的。门环是铜制的，被磨得发亮，上面还刻着简单的缠枝纹，和染布碎片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陈凯握着染布碎片，慢慢凑近铜制门环——刚碰到的瞬间，碎片突然泛出淡淡的蓝光，光顺着门环的纹路漫开，把铜环照得透亮。紧接着，门环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内部的机关被轻轻拨动，原本纹丝不动的木门，竟顺着推力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
一股更浓的靛香涌了出来，还混着木质染架的淡香，像是这间老染坊从未停业，只是在等着懂染布的人，推开这扇藏着传承与牵挂的门。夏野伸手推开木门，屋内的光线有些暗，只有几扇小窗透进淡淡的天光，照亮了里面整齐摆放的染料罐和染架，空气中还飘着未干的水汽，像是刚染完一批布。
赵晓下意识深吸了口气，靛香里的草木清新漫进鼻腔，竟让人觉得莫名平静——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蓝印花布，也是这样的味道，是让人踏实的、关于手作与传承的味道。众人跟着走进染坊，鞋底踩在铺着石板的地面上，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和多年前的染布时光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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