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首长！”何雨柱的声音虽不大，却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堂屋内近乎凝固的专注氛围。
赵首长正读到李云龙卷着袖子、骂骂咧咧，回忆自己刚到独立团，初次与李龙相遇，因擅自出兵万家镇奇袭伪军骑兵团的那一段情节。
稿纸上的字句仿佛有了生命——他仿佛看到老李那副“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的倔驴表情，回想起当初李龙吐槽旅长要他发展部队，却既不给兵也不给武器时那欠揍的模样，不禁忍俊不禁。每一个细节都如潮水般撞击着他的记忆闸门。
“老赵，你别跟我讲那些条条框框！你以为我接手新一团是捡了现成的便宜？那可是实打实的烂摊子！刚调过去那会儿，全团轻机枪不到十挺，重机枪一挺都没有，步枪全是磨平膛线的老套筒，两个人都分不上一支枪！......”
直到看到小说里写着：“松口？他就一句话，‘你能当团长，就有能耐去搞枪！要不然就回家抱孩子，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
他自己也不由再次乐了起来。
何雨柱只得稍稍提高音量，脸上带着歉疚却又坚定的笑容：“首长，您瞧瞧这天色，时间不早了。张妈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咱们……是不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稿子又不会自己跑掉。”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堂屋与厨房相连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角，一股浓郁鲜美的饭菜香气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是张妈煲了一下午的鲫鱼汤，那奶白色的汤色似乎透过空气都能想象出来，混合着家常炒菜的烟火气，实实在在，暖人心脾。
这香气如一只无形却温柔的手，终于将赵首长从小说里面与李云龙的争论场拉回到55年秋天四九城四合院的夜晚。
他恍然抬头，天色果然已经完全黑透，伸手不见五指。自己竟然一口气读到了这里？他仿佛还能感觉到手心因紧张和期待而微微发汗——虽然早已知晓结果，但文字营造出的临场感太过强烈，他竟为那个“李云龙”能否把骑兵营顺利带回来感到担心。
虽然现实中自己明知道小说中的下一篇就是把骑兵营带回来，后面李龙“李云龙”还被旅长敲诈了两个骑兵连。但自己就是担心。
用力搓了把脸，仿佛要搓掉脸上并不存在的战地尘土。
“哎呀！”他失笑道，带着一种沉浸其中被打断后的怅然若失，但更多的是酣畅淋漓的满足和意犹未尽的急切，“你看看我，一看起来就入了迷，忘了时间，也忘了这是在你家！正看到关键处……那个骑兵营……”
他小心翼翼地将看到的那一页（李云龙正对着刚到的政委语言攻击）折了个角，合上手稿，厚厚的一摞放在膝盖上，手指却不自觉地重重按压了一下封面，仿佛在平复内心的激动。
“这万家镇骑兵营……这李云龙……”他摇摇头，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作一声带着沧桑感的感慨。
“写活了，把咱们当年那股物资短缺、部队要发展的拼命劲头，全写活了！”
何雨柱听到这从战场视角发出的赞叹，心里最后那点忐忑终于落了地，笑容也变得真切而放松。他明白，赵首长是以真正亲历者的身份，给予了这段书写最有力的肯定。
“您喜欢就好。饭已经做好了，咱们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打山崎。”何雨柱顺口开了个应景的玩笑，起身引领着赵首长往饭桌走去。
这时，赵首长回过神来，自己在这儿不知不觉待了将近两小时。他对着秘书就是一顿数落：自己看东西忘了时间，你也跟着忘了吗？也不知道提醒一下。
何雨柱打断了首长对秘书的批评：“是我让他们别打扰您的。既然来了，我这儿还有一瓶好酒，今天钓鱼收获不错，张妈做的鱼口味堪称一绝。咱们几个今晚就把它解决了。”
赵首长这才停止了对秘书的训斥，转头向何雨柱道谢，说自己只是过来看看故事写得怎样，没想到留在这儿吃晚饭了。
何雨柱给每个杯子都斟满酒，又劝赵首长叫秘书和司机一起上桌吃晚饭再回去。
赵首长无奈地点点头，秘书和司机这才敢坐上桌子吃饭，但两人说什么也不喝酒，他们要保障首长在外的安全。
赵首长今晚完全没心思喝酒吃肉，像打仗时一样匆匆吃了几口，又跑去看手稿，完全不顾秘书和司机幽怨的小眼神。
何雨柱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拉来一盏电灯放在赵首长面前，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他自己和秘书、司机继续吃饭，把首长“晾”在一旁让他自行去看。不过，想起21世纪人们对《亮剑》那部电视剧的追捧，又觉得这很正常。
时间已到晚上九点半，马上就要到十点了。秘书和司机已经抽了整整两盒大前门香烟，喝了四壶茶。
小何晓在妈妈娄晓娥的陪伴下已经睡着了。他们几次前去提醒，都被赵首长以“看完后面这一点”打发了。
何雨柱真切地看到了赵首长这副模样，就像自己在21世纪有段时间去网吧打游戏上瘾一样，简直就是十足的“瘾君子”表现。
这次，秘书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打断正读得入神的赵首长，告诉他已经晚上十点了，再不回家，首长夫人该着急了。
这才把赵首长拉回现实，他的眼睛仍盯着手稿上的最后一行字：“回去告诉陈瞎子，当年老子怎么教他打枪，现在老子再教他怎么打仗......”
他知道，后面就是围歼山崎大队的情节了。他看了看手边的时间，已经九点四十五了，没想到只看了一会儿就这么晚了。
看着等得着急的秘书和司机，他心想，看来明天要去领导那儿挨批评了，看个小说居然忘了时间。
他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手稿上移开，起身跟何雨柱告辞，和秘书、司机一起快步离开四合院回家去了。
只是让大家想不到的是，老总目前也在查看何雨柱夫妻的手稿。
这份手稿是何雨柱夫妻院子里的保卫员自行记录，随后默写出来上交的。特工王觉得很有趣，便将其交给了老总。
书稿递进去之后，老总办公室就不时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和畅快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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