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体育中心的暗红薄雾里，巨型夜魇的嘶吼像闷雷滚过。那怪物足有李辞钟变异后的三四倍大，灰败皮肤下虬结的筋肉撑起厚重甲壳，两名士兵拽着铁链，膝盖深深陷进碎石地。另一名士兵躺在不远处，肩头被利爪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步枪摔在一旁，枪管因连续射击烫得泛白，却连怪物的防御都没能破开。
“拽紧！别让它撞开大门！”队长大喊着，手臂青筋暴起。铁链在夜魇的蛮力下发出“咯吱”的呻吟，链节处已经出现细微裂痕，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
体育馆内，哭喊声压得人喘不过气。医疗帐篷歪倒在一旁，压缩饼干袋散了满地，几个孩子被家长死死按在怀里，小脸惨白。南云寒站在临时指挥台前，卫星电话攥得指节泛白，声音里裹着焦躁：“支援到底什么时候到？正门这只夜魇，子弹根本打不穿！”
电流声里传来疲惫的男声：“南中尉，我们这边也被夜魇潮困住了。体育中心你得死守，等巡逻队回来——”
“巡逻队失联三天了！”南云寒猛地提高声调，“市长找不到，警局的人也联系不上，我们只剩八个人了！你让我们怎么守？”
“这是命令。”电话那头冷硬下来，“守住庇护所，就是守住最后希望。”
“咔嗒”一声，通讯切断。
南云寒盯着手里的电话，胸口剧烈起伏。她猛地将机身砸在指挥台，金属碰撞声让周围瞬间安静。幸存者的哭声低了下去，仅剩的几名士兵和医护人员都怯生生看着她——这个黑日降临后冷静建庇护所、带他们扛过三次夜魇潮的中尉，此刻眼底燃着明火，却也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不想死就拿起武器！”她转身看向人群，声音里带着狠劲，“躲着只会被撕碎！”
几个年轻幸存者犹豫着站起，捡起地上的钢管。南云寒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转身走向仓库——那里藏着她最后的底牌。仓库铁门推开时扬起灰尘，角落里，反器械狙击枪静静靠在货架旁，漆黑枪身泛着冷光，口径夸张得能塞进成年人的拳头。她摸出弹夹，里面只剩五发穿甲弹——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也是庇护所最后的防线。
“中尉，正门铁链快断了！”士兵跑进来报告，肩上的血顺着手臂滴在地上，在灰尘里晕开深色的痕。
南云寒扛起狙击枪，枪身压得肩膀微沉：“带我去看台。”
二楼看台的水泥地冰凉。她趴在地上，右眼贴上瞄准镜，视野瞬间拉近——夜魇甲壳上满是弹痕，心脏位置在甲壳下微弱起伏，隐约透着红光。突然，她瞳孔一缩：在瞄准镜里，那处红光旁浮着个淡蓝色水滴状标记，只有她能看见的“灵魂标记”。普通人的标记要三颗子弹才能击碎，这只夜魇的标记更硬，五发穿甲弹，少一颗都不行。
“只能赌了。”她手指扣住扳机，十字准星稳稳锁在标记上。
与此同时，五百米外的废墟后，红色半挂车停了下来。引擎熄灭的瞬间，白风展开幻境，扭曲的光影将卡车裹住，挡住夜魇的视线。虞薇靠在车厢边，手里步枪的子弹泛着细寒光——每一颗都经过她强化，穿透力翻了倍，却不影响击发。
“准备战斗。”她声音清晰，“白大哥和白风守车，看好林玥和她父亲；迟磊苏老师带幸存者在车旁建防线；陈老哥用能力支援，我主攻。”
众人应声行动。陈冶扯了扯身上还算整齐的警督制服，摸出腰间的制式手枪检查；林玥攥着匕首，坐在集装箱里，透过栅栏缝隙轻声安抚父亲；薇奥菈操控着云忆的身体，走到集装箱窗口，取下复合弓，搭上支强化过的箭矢。
“我来开第一箭。”她说着，手臂发力，弓弦嗡响。箭矢直奔夜魇左眼——那里是甲壳最薄的地方。
“噗嗤”一声，箭矢刺入，黑液喷涌。夜魇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身体剧烈挣扎，拽着铁链的两名士兵瞬间被带飞，重重摔在地上。
“动手！”虞薇扣动扳机。强化子弹呼啸而出，命中夜魇右腿，穿透甲壳带出黑液。陈冶同时开枪，赋予子弹短暂意识，让它绕过夜魇前肢，却只打在甲壳上，没能命中要害。
看台上的南云寒没犹豫，手指连扣扳机。第一发穿甲弹命中标记，淡蓝色光芒颤了颤；第二发、第三发接踵而至，标记裂开细缝；第四发打偏，擦着甲壳飞过，在地面炸开小坑；第五发终于精准命中——光芒瞬间耀眼，随即像玻璃般碎裂。
夜魇的嘶吼戛然而止。甲壳裂开蛛网纹，黑液从缝隙中涌出，庞大身躯缓缓跪倒，最终重重砸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正门处瞬间静了。两名士兵端着枪，慢慢靠近夜魇尸体，确认安全后才挥手示意。南云寒扛着狙击枪走下来，空弹夹从手中滑落，她看着那只没了生机的夜魇，眼底闪过一丝后怕——最后一发穿甲弹，若是再打偏，庇护所恐怕就真的守不住了。
她转头看向虞薇一行人，眼神里满是提防，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手枪上：“你们是谁？从哪来？”
“我们是实验中学的幸存者。”虞薇上前一步，刚要解释，陈冶却先一步站出来，扯了扯警督制服的领口，语气沉稳：“我是前区警局警督陈冶，黑日降临后一直在周边清零散夜魇。昨天遇到他们，一起往庇护所赶，刚好遇上袭击。”
南云寒的目光落在陈冶的制服上，又扫过他腰间的制式手枪，警惕稍减，却没完全放松：“有证件吗？”
“警局档案库塌了，证件没带出来。”陈冶坦然道，“但我能说出警局的布局、之前的巡逻路线，甚至能报出几个在岗警员的名字——你可以让身边的人核对。”
南云寒看向身后的士兵，那士兵点头：“陈督的名字，我在之前的联防会议上听过。”
她这才松了按在枪上的手，却依旧保持着距离：“多谢支援，但庇护所规矩多。进去后，所有人先登记身份和能力，武器暂时上交，行动范围也得受限——我需要确保里面人的安全。”
“可以。”薇奥菈开口，语气平淡，“但集装箱里的孩子和她父亲不方便下车，他们身份特殊，需要单独安排物资。”
南云寒皱眉，刚要追问，苏老师上前一步：“我来负责给他们送食物和水。我是生物老师，也懂些基础护理，登记完庇护所的事，就去照顾他们，保证不会出问题。”
南云寒沉默片刻，点头同意：“跟我来，先登记。”
体育馆内比想象中混乱。医疗帐篷倒了一半，幸存者要么缩在角落，要么警惕地盯着外来者；仅剩的三名医护人员忙着处理伤员，时不时抬头打量虞薇一行人。迟磊想上前帮忙，却被一名护士拦住：“等登记完身份和能力再过来吧，现在人手紧，怕出乱子。”
白振邦和白风守在卡车旁，看着士兵检查车辆；陈冶跟着南云寒去登记，除了报出身份，还如实说明自己“金属通感”的能力；虞薇也坦诚自己能强化武器，苏老师则提到自己能观察夜魇变异规律。
南云寒拿着登记本，眉头却越皱越紧——五发穿甲弹已经用完，若是再遇到长夜，仅凭这些人的能力，恐怕还是难挡夜魇潮。但她没多说，只是将登记本收好，转身去拿物资：“暂时先住在这里，折叠床和压缩饼干一会送过来。明天开始，你们要参与防御和物资整理，这是庇护所的规矩。”
“我们明白。”虞薇接过物资，语气平和。
苏老师拿着两包压缩饼干和两瓶水，走向卡车：“我去给林玥他们送东西，顺便看看情况。”
薇奥菈靠在墙边，目光扫过体育馆的布局——东侧是医疗区，西侧堆着物资箱，北侧的仓库应该是武器库。她注意到，仅剩的几名士兵背着枪在通道间巡逻，每个入口都有人看守，显然对外来者的提防没放下。而南云寒站在指挥台前，正低头看着登记本，神色凝重——失去了穿甲弹这张底牌，她恐怕也在担心下一次长夜的到来。
薇奥菈没上前打扰，只是转身走向虞薇：“明天参与防御时，多留意士兵的状态和武器储备。南云寒手里没底牌了，我们或许能从她那里拿到巡逻队的消息。”
虞薇点头，没再追问，薇奥菈总是能有一些超前的情报，她已经习惯了。
她看着苏老师钻进卡车，看着远处陈冶在和士兵交流，心里忽然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他们有了个暂时安稳的地方，不用再在废墟里东躲西藏。只是她也清楚，这份安稳不会太久，下一次长夜，或是寻找巡逻队的行动，都会是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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