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 第二十五章 风波渐歇
第二十五章 风波渐歇
雍正三年的秋风，带着塞外的寒意，卷进了西宁卫的火器骑兵营。范家武正在校场操练士兵，突然见岳钟琪的亲兵策马奔来，神色凝重：“范千总，岳大人有请，有要事相商。”
他心里咯噔一下，最近营里都在传，京城那边对年大将军颇有微词，只是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赶到中军大帐，岳钟琪正对着一份密信出神，见他进来，沉声道：“年将军被革去所有职爵，已押解回京。”
范家武只觉得头皮发麻。青海平叛时，他虽主要在岳钟琪麾下，却也多次见过年羹尧的威风，那位“年大将军”的杀伐果断，至今想来仍令人心悸。
“大人，那……咱们？”
岳钟琪摆摆手，脸上竟出奇地平静：“朝廷有旨，命我接任川陕总督。你也收拾一下，即日升任火器骑兵营指挥使，统领全营。”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范家武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跪地领命：“末将谢大人提拔！定当肝脑涂地，不负所托！”
岳钟琪扶起他，目光复杂：“年将军的事，是是非非暂且不论。你只需记住，咱们是军人，守土卫疆是本分，莫要卷入朝堂纷争。”
范家武重重点头。他知道，自己能有今日，全赖岳钟琪的提携。接下来的日子，他将火器骑兵营打理得井井有条，带领队伍在西北征战，平定零星叛乱，缴获的战利品、立下的战功，密密麻麻记了满满一本军功簿，深得岳钟琪赏识。
初步安定下来后，范家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访范家当年在西宁的老宅。几经周折，才在湟水岸边找到一处残破的院落——墙角的老槐树虽已半枯，却仍顽强地抽出新枝，与范虞描述的“院中有槐”对上了。
他当即花重金买下宅院，雇人修缮一新，将儿子范立强和仆从安排入住。范立强已长成半大少年，开始在西宁的学堂读书，闲暇时便跟着仆役打理院落，向本地老人打听太爷爷范桂荣在此生活的往事。
“爹，这院子的井里，真能打出甜水吗？”范立强趴在井口，好奇地往下望。
范家武笑着点头，摸了摸怀里的槐木牌：“你太爷爷说过，这口井的水，比江南的泉水还甘洌。”他又让人将妻子胡飞燕和女儿范立英接来，胡家镖局的几位老镖师听闻他在西宁站稳脚跟，也带着子弟前来投奔，或入营从军，或在城中开起武馆，范家在西宁的根基，渐渐扎了下来。
书信传到江西，范虞捧着信纸，老泪纵横。他让范家国回信，务必好好修缮祖宅，又叮嘱范家武：“西宁是咱范家的根，守住那处院子，就像守住了祖宗的念想。”
然而，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年，风波再起。雍正九年，岳钟琪因“用人不当”“进兵迟缓”等罪名被革职下狱。消息传来，火器骑兵营人心惶惶，范家武却强作镇定，每日照旧操练士兵，处理军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心里清楚，自己能在这场风波中独善其身，一来是岳钟琪在狱中力保，二来是火器骑兵营离不得他这“熟手”，更重要的是，这些年他只知练兵打仗，从不过问朝堂是非，才没被卷入漩涡。
直到半年后，新的川陕总督到任，见火器营军纪严明，对范家武颇为倚重，这场风波才算彻底平息。
这日清晨，西宁难得放晴，湟水岸边的芦苇荡泛着金色的光。范家武看着妻儿在院中晾晒粮食，突然对胡飞燕说：“今日歇营，咱们去西王母道场看看吧。”
胡飞燕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也好，立英总念叨着要去拜拜神仙。”
一行人换上便装，范家武亲自捧着那枚槐木牌，带着胡飞燕、范立强、范立英，还有几个老仆，沿着湟水向东而行，派人沿途两岸悉心寻找着那个祖上传说的地方。
范立英好奇地盯着槐木牌，小声问：“爹，这木牌真的有神仙保佑吗？”
没等范家武回答，手中的槐木牌突然微微发烫，牌面的纹路在太阳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宛若羽毛，又好似游龙。范家武心中一动，想起太爷爷范桂荣遇到的神迹，又想起奉新县九天阁的传说，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风吹过船蓬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范家武知道，应该是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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