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烈带着星辰之核返回天柱峰的路上，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离开死亡沙漠的第三天，当他们穿越一片荒芜的丘陵地带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某种更诡异的现象——光线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正午时分却如黄昏般昏暗。
“首领，你看那边！”一名战士指向东方。
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烟柱冲天而起，不是火灾的那种烟雾，而是浓稠如墨、翻滚不休的暗影能量。烟柱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土地焦黑，连石头都开始风化剥落。
“地煞之力外泄……”石烈脸色凝重，“比预想的更快。”
他们加快脚步，试图绕过那片被污染的区域。但暗影烟柱似乎在扩张，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走，都能看到新的黑色烟柱从大地上升起。
更可怕的是，沿途的村庄和城镇都变成了死域。石烈看到一个小镇，镇民们保持着生前的姿态，但全都变成了黑色的石雕——那是生命力被瞬间抽干、肉身被暗影侵蚀的结果。
“这……这到底死了多少人……”一个年轻战士声音颤抖。
石烈沉默。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被毁灭的聚居地了。地煞的力量正在以天柱峰为中心向外扩散，速度远超预期。
“我们必须更快。”石烈说，“照这个速度，不用等到第七天，地煞就会完全破封。”
他们日夜兼程，几乎不眠不休。石烈的左手伤势因缺乏治疗而恶化，整条手臂都变成了紫黑色，散发着腐败的气息。但他咬紧牙关，从未放缓脚步。
第五天傍晚，天柱峰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但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天柱峰周围百里，已经被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黑雾中隐约可见扭曲的影子在游荡，那是地煞之力凝聚的魔物。山峰本身更是被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贯穿，光柱直冲云霄，将天空都染成了暗红色。
“封印……快要撑不住了。”石烈喃喃道。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黑雾区域。黑雾有腐蚀性，呼吸进去会感到肺部灼痛。战士们用湿布捂住口鼻，但还是有人开始咳嗽出血。
接近天柱峰山脚时，他们遇到了第一波抵抗——不是魔物，而是人。
大约五十名穿着各色服饰的武者，在山脚下布下防线，与从黑雾中涌出的魔物战斗。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老者，手持双剑，剑法精妙，每一剑都能斩杀数只魔物。
“是各大门派的人！”石烈认出了那些服饰。
江湖各派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自发组织起来守卫天柱峰。但这只是杯水车薪——魔物源源不断，而武者们已经显出疲态。
石烈带着战士们加入战斗。他的左手虽然重伤，但右手长刀依然凌厉。一刀斩出，就能清空一片区域。
“多谢相助！”白发老者击退一只魔物，向石烈拱手，“老朽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敢问阁下是？”
“南疆黑苗族，石烈。”石烈简短回答，“夏文轩可在山上？”
岳不群脸色一黯：“夏殿下在山顶维持封印，但……情况很不妙。他已经三天没有下山了，我们也不敢上去打扰。”
石烈心中一紧：“我这就上去。”
“不可！”岳不群拦住他，“山顶的暗影能量浓度是山脚的十倍，普通人上去，瞬间就会被侵蚀。就连我们这些内力深厚的，也只能在山腰活动。”
石烈举起焦黑的左手：“我已经接触过地煞之力了。让开。”
岳不群看到他的左手，倒吸一口冷气，不再阻拦。
石烈对战士们说：“你们留在这里协助防守，我一个人上去。”
“首领！”
“这是命令。”石烈语气坚决，“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撤回南疆，告诉大长老，另做打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上山道。
越往上走，暗影能量越浓稠。到半山腰时，黑雾已经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三尺。石烈运转《山岳诀》，在体表形成一层淡黄色的护体罡气，勉强抵挡侵蚀。
但他能感觉到，罡气在快速消耗。照这个速度，他最多能撑一个时辰。
山路崎岖，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石烈看到几具尸体，有武者的，也有魔物的。有些尸体已经开始异化，长出黑色的骨刺和触手。
“地煞在把死者变成新的魔物……”石烈心中发寒。
这比直接杀戮更可怕——死亡不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形态的开始。
终于，他登上了峰顶。
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峰顶平台中央，夏文轩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金色的皇道龙气。龙气形成一个直径三丈的光罩，与外围的暗影能量激烈对抗。
但光罩已经非常稀薄，时明时暗。夏文轩的头发全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老了二十岁。他的七窍都在渗血，鲜血滴在地上，立刻被暗影能量蒸发。
而在夏文轩对面，封印裂缝处，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正在凝聚。那人影没有五官，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夏文轩。
“地煞分身……”石烈握紧长刀。
就在这时，夏文轩猛地睁开眼睛，喷出一口鲜血。鲜血中带着金色光点，那是皇道龙气的精华。
“石烈……快走……”他嘶哑地说，“封印……撑不住了……”
黑色人影发出刺耳的笑声：“走？走得了吗？三千年的封印，今日就是终结之时！”
它伸出一只黑色的手，按在封印裂缝上。裂缝瞬间扩大，更多的暗影能量涌出。
石烈没有犹豫，冲向夏文轩。但刚踏入皇道龙气的范围，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
“这是……皇道龙气的自我保护？”石烈震惊。
夏文轩苦笑着解释：“皇道龙气认主后……会排斥其他力量……你进不来……”
“那你怎么出来？”
“我……出不去。”夏文轩摇头，“皇道龙气与我的生命绑定……我离开光罩的瞬间……就是死亡之时……”
石烈的心沉了下去。夏文轩用生命为代价，把自己困在了这里。
“星辰之核……拿到了吗？”夏文轩问。
石烈取出容器：“拿到了，但被污染了。需要生命之泉净化。”
“云溪……还没回来……”夏文轩眼中闪过忧虑，“她可能……出事了……”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天柱峰剧烈震动，山顶的岩石开始剥落。
石烈回头看去，只见山腰处的防线被突破了。无数魔物如潮水般涌上山道，武者们节节败退。
更可怕的是，从黑雾中走出了几个“人”。他们穿着黑袍，但袍子下的身体已经异化，有的多出了手臂，有的长出了尾巴，有的整个头部都变成了怪物的模样。
“暗影议会的疯子……”石烈咬牙，“他们主动接受了地煞的改造。”
这些改造人比魔物更强大，也更狡猾。他们指挥着魔物，有组织地向上推进。
“石烈……你走吧……”夏文轩说，“带着星辰之核……去找云溪……集齐七种本源之力……还有希望……”
“那你呢？”
“我还能……撑一天。”夏文轩又喷出一口血，“一天后……如果你们没回来……我就引爆皇道龙气……至少能重创地煞……”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算。
石烈摇头：“我不会丢下你。而且，云溪一定会回来的。”
他转身面对山道，长刀横在胸前：“我就守在这里，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夏文轩还想说什么，但封印裂缝再次扩大，他不得不集中全部精力维持皇道龙气。
魔物和改造人涌上峰顶。
石烈迎了上去。
第一波是十几只低等魔物，形态各异，但都狰狞可怖。石烈长刀横扫，刀气如虹，瞬间斩杀了大半。但魔物没有恐惧，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石烈且战且退，将战场控制在平台边缘，避免波及夏文轩。
他的左手伤势影响了他的平衡，有几次险些被魔物击中。但他咬牙坚持，刀法越发凌厉。
杀了三十多只魔物后，改造人上来了。
第一个改造人长着四只手臂，每只手都握着不同的武器。他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就突破了石烈的刀网，一刀刺向石烈胸口。
石烈侧身闪避，但左臂动作慢了一拍，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的左手废了。”改造人发出沙哑的笑声，“投降吧，接受地煞的恩赐，你也能获得这样的力量。”
“这样的怪物模样？”石烈冷笑，“我宁可死。”
他放弃防守，全力进攻。长刀化作一片刀光，将改造人笼罩其中。改造人四只手疯狂抵挡，但还是被斩断了两只。
“啊啊啊——”改造人惨叫后退。
但更多的改造人上来了。五个、十个……转眼间，峰顶上聚集了二十多个改造人，将石烈团团围住。
石烈浑身是伤，鲜血染红了衣袍。但他依然站立着，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
“山岳诀·不动如山！”他大喝一声，将剩余的全部功力注入刀中。
长刀发出沉重的嗡鸣，刀身浮现出山岳的虚影。石烈挥刀，虚影化作实质的山峰，砸向改造人群。
“轰——！”
山峰虚影爆炸，半数改造人被震飞，剩下的也受了重伤。但石烈也到了极限，单膝跪地，用刀支撑身体，大口喘息。
“杀了他！”一个改造人吼道。
剩下的改造人一拥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天而降。
那是一道空间裂缝，从裂缝中走出一个人——云溪。
她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但手中握着的空间之晶散发着耀眼的银光。银光所过之处，暗影能量如冰雪消融。
“云溪！”石烈惊喜。
云溪没有回答，她举起空间之晶，银光化作无数空间刃，将冲向石烈的改造人全部切碎。
然后她走到石烈身边，取出生命之泉：“喝下去。”
石烈接过，喝了一口。泉水入体，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左手焦黑的灼伤也开始恢复。
“你……你怎么……”石烈震惊地看着云溪。
云溪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这是生命烙印的反噬，但她却把救命的泉水给了他。
“我时间不多了。”云溪平静地说，“但你们还有希望。星辰之核给我，我帮你净化。”
石烈将容器递给她。云溪将生命之泉倒在星辰之核上，同时将自己的生命力注入其中。
“纯净之心为引……”她轻声吟唱，“生命之泉为媒……净化！”
星辰之核发出刺眼的光芒，内部的黑色细丝被逼出，在光芒中蒸发。晶石恢复了纯净的透明，内部的星光更加璀璨。
但云溪的头发也开始变白，脸上出现皱纹。她的生命力即将耗尽。
“云溪，停下！”石烈想要阻止。
“已经……完成了。”云溪将净化后的星辰之核还给石烈，然后走向夏文轩。
她将空间之晶按在皇道龙气形成的光罩上。空间之力与皇道龙气产生共鸣，光罩暂时稳定下来。
“夏文轩，收回皇道龙气。”云溪说，“我有办法暂时封印裂缝。”
“你会死……”夏文轩艰难地说。
“我知道。”云溪微笑，“但我的死，能给你们争取一天时间。去东海，取海洋之心。去地脉深处，取大地之心。然后……完成封印。”
她将空间之晶按在自己胸口：“空间封印·永恒禁锢！”
银光从她体内爆发，化作无数银色锁链，缠向封印裂缝。锁链与裂缝接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确实阻止了裂缝的扩张。
云溪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她的生命与空间之力融合，正在变成封印的一部分。
“记住……”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萤在等你们……拯救她……”
最后一点银光消散，云溪的身影彻底消失。但在封印裂缝上，多了一层银色的光膜，暂时挡住了暗影能量的涌出。
夏文轩收回了皇道龙气，瘫倒在地。他得救了，但云溪牺牲了。
石烈扶起他，两人看着那层银色光膜，久久无言。
山下，魔物和改造人因为空间封印的出现而陷入混乱，暂时停止了进攻。
他们赢得了一天时间。
但代价，太过沉重。
“去东海。”夏文轩挣扎着站起，“还有大地之心……必须在明天日落前集齐。”
石烈点头，收起星辰之核和空间之晶留下的容器。
两人下山，身后的峰顶上，银色光膜在暗影能量的冲击下微微颤动。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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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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