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寺中来了几位其他佛寺的高僧。
听闻灵隐寺日前击退妖王，特来探望，并与玄苦，玄难等长老商议要事。自然，他们也听说了佛子身边留有一位莲花妖侍者的传闻。
法会之后，几位高僧在玄苦大师的陪同下，来到后山。
禅院的门被敲响时，戮默正在翻阅一卷古籍，李慕婉蹲在院角，对着几株新冒头的草芽发呆。
戮默放下经卷，起身开门。
门外，以玄苦大师为首，站着三位老僧。
他们的目光，几乎在开门瞬间，就越过戮默，投向了院中穿着素布衣裙的少女身上。
“阿弥陀佛。”一位身穿金色袈裟的胖和尚率先开口，他是金光寺的住持。
“这位便是佛子收留的那位……莲花精灵？”
另一位枯瘦老僧来自悬空寺，目光扫过李慕婉，又看向戮默，直接开口道。
“佛子，人妖殊途，何况佛门清净地。留此妖物在身边，恐非长久之计，易惹非议，动摇道心啊。”
玄苦大师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并未出声阻拦。
戮默站在门口，将李慕婉完全挡在身后。
他对着三位高僧合礼，“多谢诸位大师挂念。此事乃戮默私事，自有分寸。”
那枯瘦老僧显然不满这番敷衍，加重了语气。
“佛子！你乃佛门未来之望，肩负重任，岂可因一时心软，置自身清誉与修行于不顾？此妖纵然无害，然其存在本身，便是你修行路上的魔障！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魔障”二字，狠狠刺入戮默的心底，与那日心魔的低语重合在一起。
你护的不是苍生，是私欲！
你的劫，是她！
这时，戮默眉心朱砂痣，此刻闪烁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瞬间便恢复了常态，但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是修为高深之辈？
玄苦大师距离最近，看得最是真切，他瞳孔收缩，一脸震惊，失声低呼。
“佛子！你的朱砂……！”
另外三位高僧也是脸色剧变。
佛子眉间朱砂，乃其天生佛骨，佛法神通的象征，至纯至正，万邪不侵！如今竟会闪烁暗红邪光？
这……这分明是佛心不稳，甚至可能心魔滋生的征兆！
戮默自己也感受到了眉心的异样！
朱砂异变……禅定中的魔影……难道预言正在一步步应验？
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眉心的朱砂也恢复了平静。
他抬眼，目光冰冷地扫过面前几位高僧。
“戮默修行之事，不劳诸位费心。若无他事，请回吧。”
三位高僧面面相觑。
那枯瘦老僧看了戮默一眼，长叹一声。
“阿弥陀佛，望佛子……好自为之！”说罢，转身离去。
胖和尚和另一位高僧合礼，神色复杂地跟着一起离开。
玄苦大师留在最后，他看着戮默，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摇了摇头，转身跟上。
戮默缓缓转过身。
李慕婉抬起头，眼角微红。
“他们是不是很讨厌我？我是不是真的是你的魔障？”
戮默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头发紧，根本说不出话。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回了禅房。
戮默回到房中，第一件事便是走到铜镜前。镜中，他眉心的朱砂殷红如常，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暗红闪烁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李慕婉那双含泪充满恐惧和自责的眼睛。
魔障……
他缓缓握紧了拳。
究竟，谁才是谁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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