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的千年妖魔，跪了。
额头死死抵在沙地上，庞大的身躯纹丝不动。
四周只剩下风声。
唯有他肩膀的微颤，和那滴砸入滚烫沙土、瞬间蒸发的浊泪，证明他还活着。
“啥……啥情况？”猪二拿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熊大，声音压得跟蚊子似的，一双小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这妖怪……咋还哭上了？大哥这是把人给念叨死了，还是给骂哭了？”
熊大压根没理他，那双熊眼里是敬畏，更是狂热，目光如钉子般钉在孙悟空的背影上。
这，就是他熊大要追随的道！
这，就是他愿献上一切的大圣！
敖灵霜悄然握紧了剑柄。
龙族的骄傲让她不像熊大那般外露，可那双凝视着孙悟空的眸子里，同样燃着一团火。
至于场上最崩溃的，还得是木吒和玄奘。
河水清澈见底，跪地的巨汉哭得像个孩子，岸上的孙悟空负手而立，云淡风轻。
玄奘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脑子里嗡嗡作响，彻底乱了套。
说好的佛法无边，普度众生呢？
说好的降妖伏魔，彰显我佛慈悲呢？
怎么……怎么悟空这一通搞下来，妖怪是老实了，可这流程……跟他从小背到大的佛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木吒浑身冰凉，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他看见了！亲眼看见了！
一个本该被佛门收服、成为取经人护法的“罪妖”，在孙悟空的“道”面前，彻底倒戈！
这不是收服！这是策反！
当着他这个西天项目组监工的面，公然挖墙脚！
此时，跪在地上的沙悟净，动了。
他没有起身，而是用双膝，极其艰难，却又无比决然地，一步步朝着岸边挪去。
他就这么从河滩里，一步，一步，跪行到了孙悟空的面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猪二的哈喇子都忘了擦，眼睛瞪得溜圆：“俺老猪的个乖乖，这是要干啥？碰瓷？不对啊，大哥才是苦主啊！”
沙悟净对周围的目光浑然不觉，来到孙悟空脚下，抬起那张丑陋狰狞、却被泪水冲刷得分外干净的脸，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孙悟空。
然后。
他行了一个三界之中，最为古老、也最为隆重的大礼。
五体投地！
他那庞大的身躯，毫无保留地平铺在孙悟空面前，额头、双肘、双膝，尽数贴地。
这一拜，比他之前任何一次下跪，都更沉，更重。
仿佛将这近千年的罪孽、痛苦、屈辱，连同自己的神魂、未来，一切的一切，都压在了这一拜之上！
“弟子……”
一道磨砂般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悟净！”
他报出了自己的法号，一个他曾以为是天大讽刺的法号。
“拜见……”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灌满了决绝与虔信，每个字都像是从魂魄里榨出来的！
“……大道之师！！”
嗡！
“大道之师”四个字，像一口巨钟，在每个人脑子里狠狠撞响！
玄奘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他指着沙悟净，嘴唇直哆嗦：“你……你拜谁？为师……为师在此啊！”
猪二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卧槽！拜……拜大哥？这剧本不对啊！他不该是观音菩萨给找的……三师弟吗？”
木吒面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
他拜的不是唐僧，不是佛门，不是那个取经人的身份！
他拜的，是孙悟空那条刚刚展露冰山一角，却霸道到足以扭转因果的……道！
沙悟净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依旧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声音因激动而剧烈起伏。
“谢大圣，为弟子斩断九世枷锁，焚尽千年业障！”
“谢大圣，为那九个不甘的冤魂，讨回公道，重塑新生！”
“弟子……不，我等，终于明白了！”
“这世间，哪有什么命中注定的劫数，哪有什么理所当然的牺牲！”
“只有……功与过！”
“弟子愿追随大圣！此后，我这条命，是大圣的！我这身筋骨，是大圣座下的基石！纵使神魂俱灭，永堕沉沦，也万死不悔！”
他没提半个佛字，没念一句阿弥陀佛。
所言所行，皆是决裂！
与过去决裂！与天庭决裂！与那伪善的佛门，彻底决裂！
孙悟空静静地站在那，受了他这完整的一拜。
他晓得，这一拜，比三界任何禁制都牢靠，比天地间任何法旨都管用。
因为，这是一颗绝望后重获新生的道心，缔结的契约。
他缓缓伸出手，将沙悟净从地上扶了起来。
沙悟净的身躯依旧在抖动，但那双恢复清明的眼里，已燃起复仇的烈火。
孙悟空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淡漠，可一字一句，都带着开天辟地的分量。
“从今日起，你是我功德道统门下，第三位弟子。”
“赐名，沙悟净。小名，沙三。”
“好，好……”玄奘在一旁下意识点头，总算有个流程对上了。
可孙悟空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后面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孙悟空拍了拍沙悟净宽厚的肩膀，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的罪，是天庭的构陷，是佛门的利用。”
“所以，佛门判不了你。”
“天庭，更没资格判你。”
他嘴角勾起冷弧。
“从今往后，你的功与过，我来定。”
“跟着我。”
孙悟空的目光越过流沙河，望向遥远的西方，灵山的方向。
“我带你去西天。”
“但，不是去取那劳什子经文。”
孙悟空收回目光，一字一顿，对沙悟净，也对身后所有人，道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是去，讨一个公道！”
“为你九世的牺牲，讨一个公道！”
“为这三界所有被当做棋子和蝼蚁的众生，讨一个公道！”
“讨一个公道！！”
这五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沙悟净的心口！
他浑身剧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
不是超度！不是赎罪！不是逆来顺受！
是……反攻倒算！
是……讨还血债！
“弟子……”沙悟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猛地单膝跪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嘶吼！
“……遵命！！”
吼声落下，他霍然起身，毫不迟疑，大步走到孙悟空身后。
他站在熊大身边，与那个扛着钉耙、一脸震撼的猪二并列。
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铁塔，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
至此。
熊大，护法金刚。
猪二，市场总监。
沙三，防御塔兼后勤队长。
敖灵霜，御用司机。
孙悟空征伐西天的核心团队……全员归位！
也就在此刻，一道冷冽的提示音，终于在他脑海中姗姗来迟。
【叮！恭喜宿主，大型角色扮演游戏【西游·功德版】，第二阶段主线剧情：流沙河畔，道统初立，已圆满完成！】
【现开始进行阶段性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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