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河畔，规划中的晶体管收音机工厂，对外称红星无线电厂的建设工地上，工人们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厂房封顶和内部隔断的施工。
按照杨术旺的规划，这里未来将不仅仅是组装收音机，更要向下延伸，建立起从单晶硅提炼、晶体管制造到最终整机组装的完整产业链。
那几位赖下来的首都专家，此刻正泡在旁边的实验室里，围着杨术旺给他打下手，如饥似渴地吸收着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同时也在为年底集成电路的试生产进行着紧张的前期准备。
就在这看似平静的研发和建设节奏中，杨术旺又抽空去了几趟安西县，盯着鸡冠子山水电站的工程进度。
水电站的建设同样关系到未来的能源保障，不容有失。
没有【工业加工作坊空间】保驾护航，杨术旺心里不踏实。
每次去，都会消费一下小金库，把一些瑕疵问题清理掉。
然而，他留在滦州县的那几位专家助手可没闲着。
这些老专家们都是人精，在初步熟悉了杨术旺在半导体领域的恐怖实力后，他们的好奇心和研究欲如同野草般疯长，开始将触角伸向滦州县的其他角落。
他们首先盯上的，就是近在咫尺的县电机厂。
“小安！你小子不老实！”
一位专攻电机与自动化的老专家，逮着过来送材料的安志春，吹胡子瞪眼地骂开了，道：“我们算是看明白了！”
“你和你外公路振民那个老狐狸，合起伙来骗我们！”
安志春被骂得一头雾水，道：“刘工，您这说的什么话？我骗您什么了？”
“还装糊涂！”
刘专家气得直拍桌子，道：“电机厂！”
“你们县这个电机厂，里面肯定藏着大货！”
“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安西县鸡冠子山那个水电站的发电机，我们去看过了！”
“那性能参数，那运行稳定性，根本就不是国内现有技术水平能达到的！”
“绝对是世界先进水平！”
“说——”
“是不是杨术旺又在里面搞了什么名堂？！”
安志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些老专家的眼睛真是毒辣。
电机厂的优化改造确实是杨术旺早期的手笔，提供了更先进的电磁设计、绝缘材料和工艺规范，使得电机效率和可靠性大幅提升。
但是，他表面上还是得装傻，道：“刘工，您想多了吧？那就是普通的水轮发电机，可能……”
“可能是咱们工人师傅手艺好，装配精度高……”
“放屁！”另一位专家也加入声讨，道：“普通发电机能有那动静？”
“运行起来跟小猫似的，几乎没噪音！”
“输出波形稳得像条直线！”
“你蒙谁呢！”
安志春被几位老专家围攻，支支吾吾，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些老专家求知欲上来，那可真是六亲不认。
见从安志春这里问不出什么，几位专家一合计，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们利用身份便利，搞来了一台滦州县红星电风扇厂生产的，最新型号的出口电风扇。
“拆！看看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刘专家大手一挥，几个老家伙如同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围着那台外观精致的电风扇，拿出随身携带的精密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卸。
当风扇外壳被打开，露出里面结构紧凑、做工精良的电机时，几位专家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仔细检查着电机的定子、转子、绕组、轴承……
看着看着，刘专家的脸色从好奇变成了震惊，又从震惊变成了铁青。
“他娘的！”他突然爆了句粗口，把旁边的安志春吓了一跳。
“老刘，怎么了？”其他专家忙问。
“你们自己看！这绕线工艺！这硅钢片的叠压和热处理！还有这轴承的精度和润滑！”
刘专家指着电机内部，声音都在发颤，道：“这根本就不是民用级别的工艺！”
“这他妈是军工级别的标准！”
“不——”
“甚至比我们某些军工项目的电机标准还要高！”
他猛地转向安志春，眼神像是要杀人，道：“安志春！”
“你给老子解释解释！”
“为什么一台出口创汇的民用风扇，会用上堪比航空发动机附件的电机标准？！”
“难怪这玩意儿在国外卖得那么好！”
“价格还不便宜！老外也不傻！”
另一位专家也恍然大悟，捶胸顿足道：“我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情报部门反馈，说欧美一些实验室和高端设备厂商，好像在秘密收购一种来自中国的‘红星’牌电风扇！”
“当时还纳闷儿，以为是咱们的文化输出厉害……”
“现在全明白了！”
“他们根本不是要风扇！”
“他们是拆了咱们的电机，用到他们自己的精密设备上去了！”
“因为这电机性能太好了，比他们自己能生产的很多商用电机强得多！”
“卧槽！”安志春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彻底懵了。
还有这种操作？！
搞了半天，红星电风扇在欧美热销，不仅仅是因为它风力大、噪音小、造型好看，更因为里面藏着一颗“军工之心”？
那些老外是把红星电风扇当成廉价、稳定、高性能的电机供应商了？！
这简直……太魔幻了！
几位老专家看着那台被“开膛破肚”的电风扇，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他们为国内能生产出如此高性能的电机感到自豪和兴奋。
另一方面，又觉得无比憋屈和荒谬。自家最顶尖的技术之一，竟然是以这种“买椟还珠”的方式，被隐藏在民用产品里流了出去，还被别人当成了宝贝拆解研究！
刘专家痛心疾首，道：“败家啊！真是败家！”
“这么好的技术，应该优先保障国防和重点工业啊！怎么能……”
“怎么能就这么装在电风扇上卖出去了？！”
安志春张了张嘴，想解释说当初搞电风扇就是为了快速赚取外汇，解决县里的资金问题，而且电机厂产能有限，也不可能一下子满足所有需求……
但是，看着几位老专家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知道解释也是徒劳。
这件事很快也传到了杨术旺耳朵里。他刚从安西县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愣了半天，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他当初优化电机技术，首要目的是解决电风扇的性能问题，以便打开国际市场。
至于性能好到被逆向工程……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证明了技术的成功。
“看来，咱们的电机厂，得考虑搞个‘军转民’和‘民参军’的双向通道了。”
杨术旺对闻讯赶来的路振民和罗锦松半开玩笑地道：“既要能赚钱，也要能在关键时候，顶得上去。”
路振民老爷子脸色也是变幻不定，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既有些得意，又有些担忧。
得意的是自己厂里的技术得到了国际认可，担忧的是这技术扩散出去，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而经此一事，那几位首都专家对杨术旺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这小子，不仅仅是在半导体领域妖孽，在传统的电机领域，随手搞出来的东西，竟然都能达到世界领先水平，引发国际市场的特殊关照。
他们更加坚定了留在滦州县偷师的决心，同时也开始更加疯狂地挖掘滦州县各个工厂里可能隐藏着的其他“黑科技。
滦州县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一座深不可测的技术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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