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术旺信了地下基地那位老教授的“鬼话”，以为对方格局宏大，真的只是请他来做技术顾问，指点迷津，完事儿就能放他回滦州县继续搞建设。
于是，他暂时抛开了被诓来的不快，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开始投入到那些令人头疼的国防技术难题中。
他凭借着【工业加工作坊空间】的辅助和老教授们提供的详细数据，在精密加工工艺、特殊材料配方、控制系统优化等方面，确实提出了一些让老专家们茅塞顿开、拍案叫绝的思路和建议。
虽然他拿出的并非完整的可以直接应用图纸，但是这些指向性的思路，已经极大地推动了几个关键子系统的攻关进度。
他哪里知道，他能如此“自由”地在这里搞研究，并且被承诺很快就能回去，背后是首都老爷子腿跑细了，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是高价才从军区这边把他赎了回去。
双方达成了某种默契：
杨术旺这个人，最终还是属于地方建设大局，但是军区拥有优先的技术咨询权，并且滦州县未来的一些尖端技术成果，需要在一定范围内与军区共享。
就在杨术旺以为很快就能回家的时候，安志春倒是真的回了家。
他母亲路小曼，也就是路振民老爷子的闺女、安志春的亲妈，得知儿子和侄子路宇、侄女路瑶都来了，特意在基地的生活区安排了一场家宴，请杨术旺三人到家里吃饭。
路小曼年纪不大，但是常年在基地工作，身上带着一股科研人员特有的严谨和一丝长期身处高位养成的强势。
家宴的饭菜不算丰盛，但是在戈壁滩这地方已经算是难得。
饭桌上，路小曼没有过多寒暄，很快就将话题引向了她的专业领域。
“术旺，我听志春和瑶瑶说了很多你的事，你很了不起。”
路小曼开门见山，道：“我这边也有个科研项目，困扰了很久，想听听你的看法。”
她介绍道：“我们基地地处戈壁，环境恶劣，新鲜蔬菜供应极其困难，长途运输成本高，损耗大，而且无法保证持续供应。”
“这直接影响科研人员和家属的身体健康与生活质量。”
“我的项目，就是希望在这种艰苦环境下，实现蔬菜的本地化、高效生产。”
杨术旺一听是农业问题，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筷子，斟酌着词语，道：“小姑，这个……”
“实不相瞒，农业和畜牧业这方面，我真的不太懂，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他生怕对方不信，甚至把罗锦松准备尝试养蝇蛆的事儿都当例子举了出来，以证明自己在农业领域的无知和不靠谱。
“您看，我们滦州县为了解决鸡饲料，都打算硬着头皮养蛆了，我这方面真的没啥好办法……”
他本意是想说明自己无能为力，赶紧吃完饭走人。没想到，路小曼听完，非但没有失望，那双锐利的眼睛反而亮了起来，身上那股“霸总”气场瞬间全开。
“养蛆？”
“思路很独特嘛！”
“这说明你脑子活络！”
路小曼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不管！”
“既然你来了，这个忙你必须帮！”
“想不出办法？”
“那就慢慢想！”
“反正你们三个，暂时别想走了！”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威力更大的话，道：“别拿我爸压我！”
这话一出，连安志春都缩了缩脖子，路宇和路瑶更是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路小曼看着几个小辈噤若寒蝉的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念，开始翻旧账，道：“当初，就是为了他们老哥儿几个那点兄弟情义，我爸，就是你路爷爷，硬是把刚满十八岁的我，嫁给了当时都三十岁的安明勇！”
“还告诉安明勇‘一孕傻三年’，结果呢？”
“我嫁到这戈壁滩来，二十八年。”
“不是正在生孩子，就是在带孩子的路上，要么就是在准备生下一个！”
“整整七个孩子！我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耗在这上面了！”
她越说越气，指着安志春道：“要不然，以你妈我的能力和学历，早就在自己的领域独当一面了！”
“还用得着现在为了一口青菜发愁？！”
杨术旺、路宇、路瑶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位强势的姑姑，还有这么一段血泪史。
安志春更是尴尬地低下头，不敢看自己老妈。
路小曼发泄了一通，情绪稍微平复，但是态度依旧强硬，目光灼灼地盯着杨术旺，道：“所以，于公于私，这个忙你必须帮！”
“解决不了蔬菜问题，你们仨，就留在这儿陪我搞研究吧！”
杨术旺心里叫苦不迭，这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他尝试做最后的挣扎，道：“小姑，您扣下我们也没用啊，我是真不懂农业，我的……”
“我的知识库在这方面是空白！”
他差点把金手指三个字说出来。
确实，【工业加工作坊空间】在工业技术方面近乎万能，但是在农业生物科技领域，简直就是一片荒漠，最多有点农具制造和基础加工技术，对于育种、栽培等核心技术，要么没有，要么贵得离谱且不适用。
看着路小曼那“解决问题誓不罢休的眼神，杨术旺知道，今天不吐出点东西，是别想脱身了。
他绞尽脑汁，回忆着前世一些模糊的农业科技知识，结合当前能实现的技术条件，试探性地提出了两个方向。
“小姑，硬要在戈壁滩种地，传统的土培可能确实困难。”
“我想到两个可能的方向，您看行不行？”
路小曼示意他继续说。
“第一个，等我们孤竹县的现代化焦化厂投产了，就能大规模生产塑料薄膜。咱们可以用塑料布做衬垫，尝试水培蔬菜。”
杨术旺比划着，道：“就是不用土，把蔬菜种在营养液里，这样可以精确控制水分和养分，不受戈壁土质的影响。”
“第二个，就是建造玻璃大棚，或者用更结实的塑料薄膜做大棚，人工创造一个可以控制温度、湿度的小环境，在里面进行反季节或者正常季节的蔬菜种植。”
他最后无奈地摊摊手，道：“我能想到的，暂时就这些比较‘土’的办法了。”
“更高级的，比如人工补光、环境智能控制，以现在的条件，估计很难实现。”
听完杨术旺的话，路小曼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陷入了沉思。
水培？
玻璃大棚？
这些概念对她来说并不完全陌生，但如何在这资源有限的戈壁基地里低成本、高效地实现，确实是个新思路。
良久，她抬起头，眼神中的强势稍微收敛了一些，点了点头，道：“水培……大棚……思路可以。”
“具体的实施方案，还需要详细论证。”
“行了，吃饭吧。”
虽然没有得到立竿见影的解决方案，但杨术旺总算是指出了一个可能的方向，路小曼也不再提“扣人”的话。
杨术旺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随便跟着安志春乱跑了，这军区的水太深，亲戚也太热情，他这小身板实在有点扛不住。
还有，安志春他妈十八嫁人，二十八年生七个？
今年四十六岁？
安志春老几？
最小的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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