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显然对铁壁城的虚实了如指掌。
在围城的第三天清晨,噩耗传来。
派往疏勒河取水的民夫和护卫小队,狼狈不堪地逃回城内,带回来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疏勒河,断流了!
不是自然枯竭,而是被人为截断!
胡人派出精锐骑队,连夜破坏了上游十数里外的一处关键堤坝,并挖掘河道,将奔流的河水强行改道,引向了远离铁壁城的荒漠方向!
如今,疏勒河绕城的那段河道,只剩下湿漉漉、迅速干涸的河床,以及一些残存的小水洼,在初升的阳光下迅速蒸发。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城内蔓延开来,带来的恐慌甚至超过了胡人攻城时的喊杀声。
水!
没有粮食,或许还能撑上十天半月,但没有水,几天之内,这座城池就将不攻自破!
“完了……全完了……”
“胡人这是要渴死我们啊!”
“老天爷,这是要亡我铁壁城吗?”
绝望的哀嚎在街头巷尾响起。
刚刚因韩副将小胜而提振起来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甚至更加不堪。
口渴,这种最原始、最难以忍受的生理折磨,开始无情地摧残着每一个人的意志。
守将赵乾,此刻也彻底慌了神。
弃城而逃的念头在断水的现实面前变得更加诱人,却也更加危险——城外是数万胡骑,突围无异于自杀。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中军帐内咆哮,却拿不出任何有效的对策,只能严令手下看守好城内仅有的几口深井,优先供应他的亲兵和将领,这更是加剧了普通军士和百姓的恐慌与怨恨。
驿馆小院内,气氛同样压抑。
李公公和老仆愁容满面,看着水缸里日渐减少的存水(得益于之前温泉谷的经历,刘伯命人尽量储存了一些,但也支撑不了几天),唉声叹气。
刘伯眉头紧锁,望着高墙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凉。
他经历过战阵,深知断水对一座城池意味着什么。
赵乾无能,韩副将虽勇,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难道铁壁城数万军民,真的要活活渴死在这座雄关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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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壁城在胡人大军的围困下,已然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濒死的囚笼。
疏勒河的断流,如同抽走了这座雄关最后的生机。
干渴,这种比刀剑更残酷的刑罚,无情地折磨着城内的每一个人。
嘴唇干裂出血,喉咙如同着火,连吞咽都变成了一种奢望的折磨。
街道上,时而可见瘫倒在墙角、眼神涣散、已然放弃挣扎的军民,他们张着嘴,却连哀嚎的力气都已失去。
绝望的死寂,取代了最初的恐慌,如同厚重的裹尸布,笼罩着这座曾经喧嚣的边城。
守将赵乾下令在城内几处疑似低洼地带紧急凿井,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然而,铁壁城地处高原,地下岩层坚硬异常。
民夫和士兵们轮番上阵,铁镐与岩石碰撞,溅起星星点点的火星,虎口被震裂,鲜血混着汗水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却只能在岩层上留下浅白的刻痕。
挖了十余丈深,耗费了无数气力,井底除了被崩落的碎石和越来越令人窒息的绝望,不见丝毫水汽。
“将军……挖不动了……下面是整块的青岗岩……”
一名满脸煤灰、双手血肉模糊的校尉,跪在赵乾面前,声音嘶哑地禀报,眼中已是一片死灰。
赵乾烦躁地一脚踢翻身前的案几,上面的令箭和水杯(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滚落一地。
“废物!都是废物!继续挖!就算把铁壁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水!”
他的咆哮声在空旷的将军府大堂内回荡,却显得如此外强中干。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无能的狂怒。
没有水,军心彻底涣散,别说守城,恐怕再过一两天,城内就要发生营啸和哗变!
他眼神阴鸷地瞥向驿馆的方向。
那个傻子……若不是他几句疯话点破了自己克扣军饷的阴私,让自己在众将面前威信扫地,局势何至于此?
如今全城皆渴,那傻子和他的手下,想必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一种恶毒的、同归于尽般的快意,在他心中滋生。
然而,与将军府的焦躁和全城的死寂不同,驿馆小院内,却在进行着一场看似荒唐、却牵动着冥冥中一线生机的“游戏”。
而被众人忧虑围绕的萧景琰,似乎对“水”的危机有着与众不同的感受。
他不再玩石子,也不再对“亮晶晶”的东西表现出兴趣。
随着城内储水减少,饮水开始限量供应,他明显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他频繁地跑到院内那个不大的水缸旁,踮着脚尖,探头往里看,看着水位线一天天下降,小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变成了明显的不安和……不满?
“……水……少了……”他嘟着嘴,用手指着水缸,对李公公抱怨,“……不好……要多多的水……”
李公公只能苦笑着安抚:“王爷,城外坏人把大河弄没了,水少了,咱们得省着点喝。”
“坏人……弄没水……”萧景琰重复着,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再满足于看水缸,开始在院子里更加焦躁地转圈,时而用脚踢着干燥的地面,扬起一小股尘土,呛得自己直咳嗽。
他似乎对“干”和“渴”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和厌恶。
到了断水的第二日午后,限量供应的饮水也无法完全满足基本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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