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琛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那杯饮料，又冷冷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紧张望着这边的沈清澜。
沈清澜接触到他的目光，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沈聿琛夺过苏小妍手中的杯子，随手递给身后的张副官，低声道。
“换杯新茶！”
“是！”
张副官会意，立刻拿着杯子悄然退下。
苏小妍看着沈聿琛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那里传来他掌心的温热，让她不禁一惊。
她心中惊疑不定，是水有问题？
他怎么会知道？
沈聿琛没有解释，只是眼底划过一丝波澜。
“回去吧！”
他松开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转身离开。
翌日午后，苏小妍如约来到了北城清河街的墨香书铺。
这是一间门面不大，但透着古旧书香的老铺子。
里面环境清幽，书架林立，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油墨特有的味道。
艾文早已等在门口。
看到苏小妍，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温和而欣喜的笑容。
“苏小姐，你来了！”
他迎上前，语气带着饱满的热情。
“快请进！”
书铺里客人寥寥，十分安静。
艾文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他引着苏小妍穿过一排排书架，径直来到一个角落。
那里陈列着不少关于传统绘画、纹样以及一些介绍西方艺术史和服饰历史的书籍。
甚至书架上还有几本，精美的国外时装杂志。
“苏小姐请看，这些是我前几日发现的，只是里面的意思有些难懂……”
艾文抽出几本书，小心地递给苏小妍。
苏小妍接过书一看，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惊喜。
这些书籍确实难得，尤其是那些带有清晰彩色插图的国外服饰图样和艺术杂志，是她平日很难接触到的。
“艾文先生，我先翻阅一遍，你不懂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再讨论一下如何？”
“好！”
苏小妍饶有兴致地翻阅起来。
艾文在一旁，并不打扰，只是在她偶尔就某个图案或技法提出疑问时，才会适时地给出些比较精辟的见解或是两人共同商讨。
艾文的话语不多，但每每都能切中要害，引经据典，无论是东方美学的留白、气韵，还是西方艺术的透视、色彩构成，他都能信手拈来，融会贯通。
苏小妍听得入神，不时地点头。
她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看到了一个更广阔的服饰世界。
艾文的许多观点都让她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以往一些模糊的想法，似乎被他的话语点拨得清晰起来。
“文先生真是博学，”
苏小妍由衷赞叹，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眼中有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受益匪浅！
艾文先生，还说要请教我，倒成了我请教艾文先生了……”
“苏小姐过谦了！”
艾文谦和地笑了笑，眼神温和地注视着她。
“你的灵性和悟性很高，有时你的一句话，也让我茅塞顿开！
能与苏小姐这样的知音交流，真是艾文的荣幸。”
他的目光专注而真诚，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种纯粹的基于才华上的认可，让苏小妍心中颇为受用，先前那一点点因陌生而产生的戒备，在深入的交流中也已消散了大半。
两人在书铺逗留了一下午，相谈甚欢。
离开时，夕阳的余晖已将街道染成暖金色。
“今日与苏小姐一叙，实在痛快。”
走在熙攘的街道上，艾文感慨道。
随即，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苏小姐，不知你后天下午是否有空？
我听说租界那边有一个小型的中西服装展会。
到时，会展出一些最新的时装设计和面料。
我想，这对苏小姐拓展眼界、激发设计灵感或许会更有直接的帮助。
不知苏小姐可愿一同前往看看？”
他又连忙补充道。
“当然，若苏小姐觉得不便，或者对此不感兴趣，完全不必勉强。”
服装展会？
苏小妍的心动了动。
服装展会对于她来说，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艾文的这个邀请，再次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的需求。
而且，经过今日的书铺交流，她对艾文的印象已然极好，觉得他是一位真正懂艺术，有见识的谦谦君子，与他同行，似乎并无不妥。
“艾文先生有心了！”
她轻声应允道。
“我对服装设计一直很感兴趣，后日下午……我应该有空。”
艾文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奖赏一般，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激动。
“那真是太好了！苏小姐，后日下午未时见！”
“好！”
苏小妍点了点头。
艾文和苏小妍分手后，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脚步一转，悄悄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子。
回到西院，苏小妍的心情依旧有些微的激荡。
今日与艾文的交流，让她收获颇丰。
她铺开画纸，试着将今日看到的一些西方纹样与传统的刺绣元素结合，笔下渐渐流淌出新的灵感。
到了展会的日子，苏小妍早早就出了府门。
她打了一个黄包车，向租界的方向行去。
“嘀嘀嘀……”
苏小妍才刚走到半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
苏小妍扭头看去，只见艾文开着一辆汽车，正伸出一只手臂和她打招呼。
“苏小姐，我租了辆汽车，我带你过去吧！”
苏小妍也不作他想，就上了艾文的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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