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盯着那道血线，手指有点发麻。符纸上的痕迹没有消失，反而在烛光下泛出暗红的光，像干掉的血又被擦开了一样，看着很不舒服。
他站着不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刚才掌心的旧疤突然疼了一下，接着整条手臂都开始刺痛，像是被很多细针扎着，他皱起眉头，额头冒出了冷汗。
“这东西有问题。”他小声说。
话刚说完，门开了。苏婉儿走进来，抱着一块玉板，脸色不太好看。“商会送来的账目有问题，有几笔交易不对。”
她走到桌边，把玉板一放，指尖一点，空中就出现了几行闪动的数字。那些数字跳了几下，最后停在三个名字上：北域寒云坊、东荒落霞阁、南岭黑水楼。
“这三家拍卖行最近三个月买了大量阴属性材料，买家用的都是匿名灵券。”苏婉儿皱眉，“我查了资金来源，发现这些灵券全都来自青冥废坑。”
“青冥？”林小满眼神一沉。
“对。”苏婉儿点头，“那里名义上是荒地，但我查到备案文书上有‘玄冥阁执事’的签章。这个组织以前从没出现过，情报里也找不到任何记录。”
林小满没说话，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柳如烟。她正靠在阵眼旁，双手结印，魂体和仙府的灵纹慢慢融合。
“你能看出什么？”
柳如烟睁开眼，嘴角流出血丝。“试过了，血符上有反噬禁制，不能硬破。但我抓到了一点残留的神识，画面很短。”
她抬手在空中划了一下，一幅模糊的画面出现了：一座黑色的宫殿藏在黑暗中，中间立着一块大石碑，上面刻满了奇怪的文字，让人看了心里发慌。
“吞气运，易天命，启归墟之门。”柳如烟一字一句地说，“他们不是为了报仇，他们是想毁掉整个修仙界的根基。”
林小满站起来，走到仙府中枢前。界源珠升了起来，投出一片星图。他标出流火星墟的位置，又把三家拍卖行、青冥废坑和幽冥教残部的据点一个个标记出来。
红线连成一圈，成了一个完整的环。
“所有地点都在地脉断裂带上。”他说，“他们不是随便选的，是在找能引爆大地灵气的地方。”
苏婉儿立刻明白了：“所以高价买魂引石和阴脉灵髓，不是为了炼器或布阵，是为了喂养地底的死脉？”
“对。”林小满点头，“死人不会自己爬起来，但如果注入足够的怨煞之气，地脉就会变成尸源。到时候不只是修士遭殃，凡人城池也会变成鬼城。”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柳如烟擦掉嘴角的血，声音有些哑：“我刚才看到的画面里，石碑上有星轨图案，方向是反的。正常的星辰是顺时针转，那个是逆着走的。”
“逆转天象？”苏婉儿眼睛一缩，“他们是想强行改命格？”
“比那更狠。”林小满冷笑，“他们是想让天地规则失效，然后自己定新规矩。”
三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婉儿开口：“我们现在怎么办？把这些证据交给天剑门？元婴老祖还在，他一定会信。”
“不会信。”林小满摇头，“我们只有几张账单、一段残影、一道看不懂的血符。别的宗门只会觉得我们疯了，或者想借机夺权。”
“那就等他们动手？”柳如烟问。
“不。”林小满眼神变冷，“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动手。”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画着血符的符纸，手指一捏，纸立刻化成灰。
“第一，你继续查玄冥阁。”他对柳如烟说，“特别是有没有高阶修士参与。如果有元婴级别的修士，我们必须提前知道。”
柳如烟点头，闭上眼重新融入阵眼。
“第二，”林小满看向苏婉儿，“你以商会的名义放个消息，说林家有一块‘上古阵枢残片’，只接受特定买家私下竞价。我要看看，谁会对这东西感兴趣。”
苏婉儿眼睛亮了：“你是想钓鱼？”
“不是钓。”林小满嘴角微扬，“是设陷阱。敢来碰这东西的人，一定是冲着流火星墟去的。只要他们露面，我们就知道敌人是谁。”
苏婉儿马上开始写传讯令，手很快。
林小满站在原地，看着界源珠里的星图。他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只是林家和血影门的恩怨了。
对方要的不是赢，是要彻底推翻这个世界。
但他也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在打。”他低声说，“我背后有整个林家，有仙府，还有愿意拼到底的兄弟姐妹。”
烛火轻轻晃了一下。
柳如烟突然睁眼，身子晃了晃。
“怎么了？”林小满立刻扶住她。
“我又看到了那座宫殿……”她喘着气，“这次更清楚了。碑后面站着一个人，全身裹在黑袍里，看不清脸。但他右手抬着，掌心朝上，好像托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苏婉儿追问。
柳如烟摇头：“画面太模糊，只能看见一点光……像是……一颗珠子。”
林小满浑身一震。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界源珠。
就在那一瞬间，珠子内部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很快就消失了。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们知道我有这东西。”他说，“而且他们想要它。”
苏婉儿脸色变了：“你是说，那个黑袍人手上托的，是和界源珠一样的东西？”
“也许是一对。”林小满声音低沉，“或者是它的另一半。”
屋里又安静下来。
外面传来族人走动的声音，育苗区有人在浇水，试药区的孩子还在背丹方口诀。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在这平静之下，一场大风暴正在靠近。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在胸口转了一圈，像是在积攒力量。然后他转身走向密室深处的符架，脚步很稳。到了符架前，他快速翻出几张空白符纸，又小心拿出一瓶朱砂放在桌上，准备画符。
苏婉儿站在旁边，盯着他的动作，眼里全是担心。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万一他们真的启动封印阵呢？我们挡得住吗？”声音有点抖，明显很害怕。
林小满停下笔，抬头看她一眼。
“挡不住也得挡。”他说，“总不能看着所有人变成行尸走肉。”
说完，他继续画符，手一点都没抖。
柳如烟靠在墙边，手指轻轻敲着阵眼边缘。她的眼神越来越深，像是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等等。”她忽然开口。
两人同时看她。
“那个黑袍人……”她声音绷紧，“他托着珠子的时候，嘴里在念一句话。”
“什么话？”
柳如烟闭上眼，像是在回忆那短暂的画面。
然后她睁开眼，说出四个字：
“命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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