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里的最后一粒红沙,悬在了边缘。
它没掉下去,也没卡住,就那样晃着,像是有人在轻轻吹气。陈砚舟盯着那点红,呼吸都慢了下来。他背上的伤口已经湿透,血顺着脊椎往下流,黏在衬衫上,一动就撕得生疼。
苏怀镜跪在地上,手撑着地,喘得厉害。她刚把最后两个杀手逼退,银针扎进对方膝盖时用了巧劲,但自己也耗尽了力气。她抬头看陈砚舟,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护法站在高台中央,左手握着第二条锁链,链身缠满符文,黑气绕着指尖打转。他右掌还在滴血,伞骨穿过的洞口没有愈合,反而往外渗着灰雾。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眼看向陈砚舟,嘴角扯了一下。
“你还能站?”他问。
陈砚舟没答。他只是把左手按在胸口,那里有血书贴着皮肤发烫。他闭了下眼,脑子里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躺平系统启动中……检测到宿主生命值低于10%,开启五分钟强制休息模式。】
“别开玩笑了。”他在心里说,“现在谁躺谁死。”
【警告:拒绝系统指令将导致精神反噬。】
“那就反噬吧。”他睁开眼,笑了,“我早就不怕疼了。”
话音落,沙漏的最后一粒红沙,掉了。
护法动了。
他整个人跃起,链子甩出,直奔苏怀镜脖颈。那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链节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像是一串铁铃在耳边炸开。
陈砚舟反应更快。
他脚尖一点地,冲过去的同时撕开左袖,钢笔尾端划过手腕,血喷出来的一瞬,他抬手往空中一扬。血珠飞散,在火光下形成一片短暂的红雾。
护法眯眼,动作微滞。
就是这一瞬。
陈砚舟横移三步,撞向苏怀镜,两人一起扑倒在地上。链子擦着陈砚舟后背扫过,布料撕裂,皮肉翻开,血立刻涌了出来。
他闷哼一声,右手摸到黑伞,反手一甩,伞骨弹出,三枚柳叶刀齐齐钉进护法肩胛。力道太大,刀刃几乎没柄。
护法踉跄后退,单膝跪地,低头看自己肩膀,又抬头看陈砚舟,眼神变了。
“你用血引势?”他声音低了,“这招早就失传了。”
陈砚舟没理他。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把苏怀镜拉到身后。他背上的伤太深,每动一下都像被人拿刀在脊梁上刮。他咬牙,把伞横在胸前,刀尖对准护法。
“你说我爹没完成的事,要我来替他做?”他声音哑,“可我没兴趣替死人还债。”
护法冷笑,慢慢站起身,左手抓住插在肩上的伞骨,猛地一拔。血喷出来,他却像感觉不到痛,反而把链子重新缠回手臂。
“百人已斩,门该开了。”他说,“可你们——还得死。”
他双手举起锁链,黑气暴涨,整条链子像是活了过来,扭曲如蛇。他嘴里开始念一段听不懂的话,每个字都带着回音,墙上的阵纹跟着发亮,火苗由红转青。
陈砚舟知道不能等。
他闭眼,脑子里过一遍血书夹层里的星图。那图是北斗偏移三度后的逆形,对应“坎”卦的倒置轨迹。他记得苏怀镜说过,这种纹路能割断气脉。
他抬起伞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不是劈,不是砍,是“断”。
那一瞬间,空气像是被切开了。
一道泛着寒光的月牙形气刃从伞尖迸发,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护法刚回头,气刃已经穿过他胸腹,从背后穿出,齐腰斩断半边身子。
他僵住。
下半身还站着,上半身已经歪斜,仅靠脊椎连着。血没喷,反而往里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陈砚舟喘着气,伞尖垂地。他没想到这一招真能成。他只练过一次,在废弃校舍的雨夜里,对着墙上画的符纸试过,结果把自己震得吐了血。
可现在,它成了。
护法低头看自己断裂的身体,又抬头看陈砚舟,嘴咧开,笑了。
“断水?”他声音断断续续,“你以为……这是你的刀?”
陈砚舟没动。
他知道不对劲。
护法的身体开始冒烟,不是烧,是自燃。灰黑色的火从伤口往外窜,顺着链子烧上高台。他残存的上半身往后仰,头颅歪到一边,眼睛却还盯着陈砚舟。
“你们逃不出玄冥的局……”他说完这句,全身炸开,血浆四溅,全泼在墙上的阵纹上。
沙漏在同一刻炸裂。
红沙化作血雾,弥漫全场。那味道不像血,也不像腐肉,更像药水混着铁锈熬了三天。雾气落地就被阵纹吸走,墙上的刻痕开始扭曲,原本的“斩尽百敌,方可启程”几个字慢慢变形,变成一行新的文字:
**“裂地者,方见真途。”**
陈砚舟盯着那行字,脑子里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百人斩任务!】
【斩龙第三式“裂地”已解锁!】
【生命值恢复20%。】
他没觉得轻松。
血纹从心口往上爬,已经到了肩胛,皮肤下隐隐发红。他抬手摸了下脖子,指尖沾了血,又热又黏。
苏怀镜爬过来,手里拿着银针,脸色发白。“你背上伤得太深,得马上处理。”她说。
“等等。”陈砚舟抬手拦她,目光还在墙上。
那行新字还在变,笔画越拉越长,最后竟和地面阵纹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他认出来了——是龙形,但少了爪子,尾巴断了一截。
“这不是结束。”他说。
“我知道。”苏怀镜把银针扎进他后颈三个穴位,手很稳,“可你现在得活着,才能继续。”
陈砚舟点头,慢慢坐下。他靠在一根柱子上,喘着气。系统给的生命值回升让他稍微有力气,但血纹蔓延的速度也加快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游走,像是活的。
护法留下的锁链还在地上,焦黑一片,像是被火烧过。他的面具碎了,只剩半片挂在高台边缘,里面空无一物。
苏怀镜撕开药囊,拿出一块止血膏,伸手去碰陈砚舟的背。他一缩,疼得吸气。
“忍着。”她说,“我不轻。”
他苦笑,“你什么时候轻过?上次扎针差点把我扎晕。”
“那是你太弱。”她回嘴,手上不停,把药膏涂在伤口上。
火还在烧,但范围小了。大部分尸体已经被烧成黑影,贴在地上。空气中全是焦味和血腥混合的气息。陈砚舟抬头看屋顶,梁木已经开始塌陷,一块块往下掉。
“我们得走。”他说。
“你能走?”她问。
“走不了也得走。”他撑着伞站起来,伞尖点地,“这地方不干净。”
苏怀镜收好银针,扶着他往门口走。门还在,但被铁条焊死了。她抬头看,梁上有条暗道,可能是以前武馆逃生用的。
“上面能通?”她问。
“试试。”陈砚舟把伞交给她,双手抓住一根垂下的锁链,用力一拉。身体腾空,脚踩墙壁借力,往上蹿了两米,手扒住梁缝。
就在他准备翻上去时,脚下传来动静。
地面阵纹突然亮了一下,接着,一块青砖缓缓升起,露出一个小格。里面放着一块铜牌,表面刻着半个印记,像是某种钥匙。
陈砚舟皱眉。
他记得这个图案。
卖药翁的手臂上,就有这么一道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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