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场还在冒烟,砖石缝里渗出的黑气一阵阵往上窜。
陈砚舟蹲在护法尸体旁,左手撑着刀柄勉强稳住身体。腿上的伤已经不听使唤,血顺着裤管往下流,在地上积了一小滩。他没去擦脸上的灰,只用伞骨挑开护法背后的破布,一层夹层露出来,边缘缝得歪歪扭扭。
他扯了两下,布料撕开,一块青铜片掉了出来。
苏怀镜立刻凑近,“又一块?”
“嗯。”他把碎片攥进手心,又从袖口摸出之前那块。两块拼在一起,边缘咬合,龙形纹路连成一线,中间凹陷处像是缺了什么。
“还不全。”他说。
苏怀镜伸手接过,指尖刚碰上青铜表面,一滴血珠突然从金属里渗出来,慢悠悠滑到她指甲盖上。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她抽出一根银针,轻轻点在图面,血珠被引着走了一小段,停在龙眼位置。针尖微颤,她皱眉:“这血……有活性。不是干涸的,也不是画上去的。”
“什么意思?”
“是活人身上取的。”她声音低下去,“而且……必须是带血纹的人。这图是用同类血脉做的引子,只有你的血能把它彻底打开。”
陈砚舟盯着自己的手背,皮肤底下隐隐发烫,红纹正一寸寸往锁骨爬。他没说话,直接用刀刃划开食指,血滴落下去。
青铜片猛地一震,龙纹亮起红光,地面投影出一片地下结构,弯弯曲曲像血管一样铺开。中央标着四个字——**密室·血枢**。
苏怀镜迅速掏出随身的小本子,低头照着描。线条复杂,她一笔没敢停。等最后一笔落下,投影消失,青铜片又恢复冰冷。
“看懂了吗?”他问。
“像经络图。”她说,“三条主脉从不同方向汇入中心,入口应该在这儿。”她指着本子上一点,“皇城西角,冷宫附近。”
“冷宫?”
“对。而且……”她抬头,“这地方需要‘走通’。就像药引子进了身体,得有人带着血气在里面走一圈,才能激活全部路径。”
“所以还得我去。”
“非你不可。”
他靠墙坐下,喘了口气。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呼吸都带着灼烧感。系统界面忽然跳出来:【生命值12%,检测到血纹扩散失控,剩余存活时间约12小时】
他关掉提示,没让苏怀镜看见。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
“死不了。”他站起身,把两块青铜片塞进内袋,“现在就走。”
“你现在过去,等于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
“至少先止血。”她打开药箱,翻出一包粉末,“这能封住伤口,但只能撑两个时辰。”
“够了。”
她动作很快,剪开裤子,敷药,包扎。手指碰到他小腿时顿了一下,“你这伤……早就不止三年了吧?”
“旧账。”他冷笑,“哪次不是?”
药粉撒上去,皮肉“滋”地响了一声。他没叫,只是咬紧牙关。
包扎完,他拄着伞往前走,脚步虚浮但没停。苏怀镜跟上来,手里捏着银针,随时准备出手。
街面还在冒烟,焦木堆得东倒西歪。两人穿过废墟,拐进一条窄巷。雨又开始下,不大,但湿冷刺骨。
走到巷口,陈砚舟忽然停下。
“怎么了?”
“刚才那枚铜扣。”他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掌心,“清武司淘汰的制式配件,怎么会出现在护法手里?”
“说明有人换了装备。”
“或者……清武司和玄冥早就串通。”
她沉默几秒,“陆玄冥是清武司暗使,这事不奇怪。”
“可护法是陆玄冥的死士,贴身物件不该混进外人东西。”他盯着铜扣背面的“冥”字,“除非……这是故意留下的。”
“谁想让你发现?”
“不知道。”他收起铜扣,“但不管是谁,他不想让这条线断。”
雨越下越大,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他们继续往前,穿过三条街,绕开巡夜的衙役。皇城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冷宫偏门就在西侧城墙下,常年无人进出。
快到路口时,陈砚舟突然抬手拦住她。
前方石阶上有道水痕,不是雨水冲出来的。颜色偏深,边缘发黏。
他蹲下,手指蹭了点,凑到鼻尖闻了一下。
铁锈味。
“刚有人来过。”
“伤者?”
“还没凉透。”
苏怀镜立刻后退半步,银针夹在指间。
陈砚舟盯着石阶上方的拱门,那里挂着一块腐朽的牌匾,写着“永宁监”三个字。风吹过来,木牌晃了一下,发出吱呀声。
“进去看看。”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探密室。”
“那就别进去。”他说,“你在外面等我。”
“放屁。”她瞪他,“你倒下都没人收尸。”
他看了她一眼,没再争。
两人踩着湿滑的台阶往上走,门没锁,虚掩着。推开来,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院子里杂草丛生,墙根倒着半截旗杆,地上散落着碎瓦。
正殿大门紧闭,门缝里透不出光。
陈砚舟走过去,用手推了推,纹丝不动。他退后一步,抬起伞柄狠狠砸向门环。
“咚——”
一声闷响,惊起屋檐上一只夜鸟。
没人回应。
他又砸了两下,忽然察觉不对。
门板上的灰尘分布不均,右侧有五道指痕,像是有人刚扶过。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上一点油性残留。
“有人来过不久。”
“说不定就是留铜扣的那个。”
“也可能是陷阱。”
“总得试。”
他从腰间抽出柳叶刀,插进门缝,用力一撬。木头“咔”地裂开一道缝。他顺势踹了一脚,门猛地弹开,扬起一阵灰。
屋里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苏怀镜从药箱里摸出一颗小药丸,扔进嘴里含着,这是她自制的夜视剂,能撑一刻钟。她走进去,四下看了看,忽然指向角落。
“那儿有机关。”
陈砚舟走过去,发现墙角有个铜制转盘,上面刻着十二地支。指针停在“亥”位。
他试着拨动,纹丝不动。
“要钥匙?”
“或者血。”她说,“这类老机关,常用血脉开启。”
他割破手指,滴了一滴在转盘中心。
铜盘微微震动,指针缓缓转动,最后停在“子”上。
“成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震动。
身后院中,那根倒下的旗杆缓缓升起,嵌入地面的底座自动合拢。旗杆顶部垂下一根铁链,连着一块青铜板,徐徐降下。
板上刻着新的地图,与他们手中的拼图完全吻合,只是更完整。
苏怀镜冲出去看,手指抚过青铜板,“这才是真正的入口指示。”
陈砚舟站在门口,看着那块板,血纹突然剧烈跳动,疼得他扶住门框。
系统再次弹出:【警告!血纹活性异常,预计三小时内突破心脉】
他没关提示,也没说话。
苏怀镜回头,看见他脸色发青,嘴唇泛紫。
“你还剩几个小时?”
“不多。”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实话?”
他没答。
她走回来,一把抓住他手腕,“听着,如果你真要在死前把事情做完,那就别浪费时间装硬汉。我们需要老太监。他在冷宫守了三十年,知道所有暗道。”
“他要是不肯说呢?”
“那就让他没得选。”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下,“你这医学生,心比我还狠。”
“跟你们这些人混久了,不狠活不下来。”
雨还在下,院墙外传来一声乌鸦叫。
陈砚舟把刀收回伞柄,转身往外走。
“走吧。”
苏怀镜紧跟其后。
两人穿过院子,踏上通往冷宫偏门的小径。路两边荒草齐腰,雨水顺着草叶往下滴。
快到门口时,陈砚舟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的红纹正在缓慢移动,像活物一样往胸口蔓延。
他握紧拳头,继续往前走。
门开了条缝,黑漆漆的通道延伸进去,不知通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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