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弘一的“自杀”,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清水高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警方立即介入调查,学校紧急停课,一时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之濑瞳”,则像个真正的无辜受害者一样,安然地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假期。
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又一段可以自由支配的、用来进行狩猎的闲暇时光。
复仇的终结,带来的是极致的快感,以及更深层次的……对力量的渴望。
于是,在停课的这段时间里,每当夜幕降临,牧野(瞳)就会离开公寓,穿梭于都市的阴暗角落,继续狩猎那些无意识的浮游灵和地缚灵。
而在某个夜晚。
当她结束了今天的狩猎,回去的路上,拐入一条行人稀少的小路时,她的脚步突然微微一顿。
因为在前方的不远处,一个奇怪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忽明忽暗的路灯阴影下。
那是一个怪异的女人。
对方的身形异常高大,四肢却干枯瘦弱得如同柴薪,身上穿着一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破烂烂的连衣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头长得极不正常的、漆黑如墨的头发。浓密的发丝如瀑布般垂下,完全遮蔽了她的脸庞,甚至拖曳到了地上,与地面上拉长的阴影融为一体。
它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一尊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诡异雕像。
瞳的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警惕与不安。
这家伙……和之前遇到的所有灵体都不同!
它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混杂着疯狂、饥饿与纯粹恶意的,属于“非人之物”的妖气。
那是一种比怨灵更高级,更具实体感的危险气息,仿佛只要一靠近就会招来名为死亡的不幸。
“妖怪……”
牧野的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这个词汇。
他想起曾经在《百鬼夜行》上看到过的内容——这世间除了有令人恐惧的恶灵与怨灵外,还有着吸收天地精华或积聚怨念而化作的妖怪。
比起灵体,这些拥有实体的妖怪更加强大,也更危险!
一股夹杂着兴奋与危险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但牧野(瞳)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在还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前,她选择最稳妥的方式。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维持着正常步伐,表情淡然地从那女人的身旁走过,试图装作一个看不见它的普通人。
可就在二者擦肩而过的瞬间,一个沙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看得见我,对吗?”
牧野(瞳)的心猛地一沉,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依旧装作没看见也没听见径直向前走去。
然而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女人原本拖在地上的漆黑长发,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群,在一瞬间猛地暴起!无数发丝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缠向瞳的身体!
“什么?!”
瞳的反应极快,立刻调动灵力在周身形成护盾。
但这些头发上同样缠绕着浓郁的灵力,坚韧异常,瞬间便将她的护盾打破,并死死地缠住了她的四肢和躯干,将她猛地提离地面!
“咯咯咯……你看得见!你看得见我!”
女人那被长发遮蔽的脸庞下,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的笑声。更多的头发缠了上来,将瞳包裹得像一个黑色的茧。
“你的身上……有好好闻的味道……好美味的灵力……”
“我能吃掉你吗?能吃掉你吗?!咯咯咯咯!”
疯狂的呓语伴随着不断收紧的束缚,几乎要将瞳全身的骨头勒断。
“给我……滚开!”
瞳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体内的灵力猛然爆发!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缠绕在身上的头发震开,她借势在空中一个翻转,轻盈地落在数米之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冷冷地质问,拍了拍身上被弄皱的衣服。
回答她的,不是言语,而是更加狂暴的攻击!
牧野(瞳)一边闪躲,一边回想起她在《百鬼夜行》中看到过,有一种名为‘发鬼’的妖怪,与眼前这怪异的女人如出一辙。
接下来,那发鬼发出一声尖啸,所有的头发都如同活物般舞动起来,化作数十条漆黑的鞭影,铺天盖地地向瞳抽打而来!
每一根发鞭上都包裹着凝实的灵力,威力巨大,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瞳见状不敢硬接,立刻催动灵力,加速向后方疾速退去。
她一边躲避着发鞭的追击,一边尝试着她最擅长的手段——夺舍。她分出一缕意识,如无形的箭矢,射向发鬼的本体。
然而,当意识在接触到发鬼身体的瞬间,就被一股混乱而狂暴的灵力直接弹开,根本无法侵入!
夺舍,失败了!
牧野心中一惊,这是自己第一次遇到无法夺舍的存在。
这家伙的身体完全是由纯粹的灵力和怨念构成,根本没有可供侵占的缝隙。
就在她分神的一刹那,一条发鞭从死角袭来,狠狠地抽在了她的手臂上!
嗤啦——!
外套的袖子被瞬间撕裂,一之濑瞳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与这具完美身体被损伤的事实,彻底点燃了牧野心中的怒火。
她不再逃跑,而是转身冲进旁边一个堆满垃圾的死胡同。这里空间狭窄,正好可以限制对方那铺天盖地的头发展开。
对方果然追了进来,它似乎认定了瞳是到嘴的美味,发出兴奋的尖啸,无数发丝向周围蔓延,封锁了整个巷口,彻底堵死了去路。
紧接着,发辫凝聚成利刃的形状朝瞳刺来。
唰!唰!唰!
旁边的金属垃圾桶被发刃抽中,瞬间贯穿。墙壁上也被发刃切出道道深痕,火光碎石飞溅。
瞳只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险象环生。
有好几次她的身体没躲开攻击,被锋利的发刃割伤,甚至就连她最宝贵的脸蛋也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体内空有庞大的灵力,却只会用它来形成护盾或是增强身体能力,攻击手段极其匮乏。
而反观眼前的发鬼,它却能熟练地将灵力附着在头发上,使其成为兼具柔韧与破坏力的致命武器。
看着那挥舞的发刃……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牧野的脑海。
“既然她能把力量附着在头发上,那我为什么不能……把我的灵力,凝聚成更锋利、更具攻击性的形态?”
愤怒与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她作为恶灵的战斗天赋。
就在一束发刃即将击中她面门的瞬间,瞳不闪不避,而是猛地抬起了右手。
她集中精神,将体内庞大的灵力疯狂地涌向指尖!
无形的能量在她的操控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实体化。
五根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如同刀锋般锐利的灵力利爪,从她纤细的手指上延伸出来,长达半尺!
“撕拉——!”
灵力利爪与袭来的发刃正面碰撞,竟发出了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那坚韧的发丝,第一次被从中撕裂、斩断!
“有效!”
牧野心中一喜。他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手段!
“咯?!”发鬼似乎对自己的攻击被挡下而感到了错愕和愤怒。它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嘶吼,所有的头发都凝聚成一股,化作一柄巨大的黑色流星锤,向着瞳狠狠砸来!
面对这致命一击,瞳的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烧起疯狂的战意。
她不退反进,身体压低,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在流星锤般的发束即将砸中她的前一刹那,她脚下灵力爆发,整个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身滑步,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攻击!
巨大的发束狠狠地砸在墙壁上,直接将坚固的墙体砸出一个大洞!
就是现在!
趁着发鬼攻击落空的瞬间,瞳的身影如鬼魅般逼近到它的面前。
她那张沾着血迹和灰尘,却依旧美得令人心悸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残酷而妖异的笑容。
“轮到我了!”
她凝聚着灵力利爪的右手,带着无尽的怒火与杀意,毫不留情地狠狠插进了发鬼那被浓密黑发遮蔽的头颅之中!
噗嗤——!
如同利刃切入腐肉,手感粘稠而恶心。
“呃啊啊啊啊——!”
发鬼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嚎,全身的头发疯狂地抽搐、舞动,但已经失去了目标。
“给我死吧!”
瞳的手臂猛地一扯!
撕拉——!
发鬼的整个头颅,连同它那疯狂舞动的长发,被她从中间硬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黑色的妖气与怨念如烟雾般爆散开来,发鬼的身体在抽搐了几下后,便化作一团极度凝实、散发着诱人能量的黑色光团,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战斗结束了。
一之濑瞳喘着粗气,手臂上和身上的伤口依旧火辣辣地疼。
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痛苦,只有一种劫后余生、以及亲手撕碎强敌后的极致兴奋。
她看着眼前那团精纯的能量体,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嘴,将那团原本属于发鬼的力量本源一整个吸入口中。
她甚至没有咀嚼,直接将其吞下。
!
一股比之前吞噬坂田兄弟时还要庞大数倍的、冰冷而狂暴的能量,在她的灵魂中轰然炸开!她满足地闭上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力量!
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发鬼残存的记忆碎片也涌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一个生前因自己美丽的秀发而遭人嫉妒,最终被残忍杀害的女人。
女人死后怨念不散,与自身的执念结合,最终化为了只知残害生灵的妖怪。
而在消化完这股能量后,牧野(瞳)还惊喜地发现,自己与头发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她心念一动,自己那头漂亮的茶色长发,竟无风自动,如蛇般在空中舞动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可以轻易地让它们变得坚硬如钢,或是无限延伸,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看样子,她在吞噬了发鬼的力量本源后,不仅实力更上一层楼,还获得了它的能力!
一之濑瞳此时的眼中闪烁着危险而满足的光芒。
这场赌上生死的战斗让她彻底明白,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危险,也……更有趣。
而她,也终于拥有了第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可以用来撕碎敌人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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