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大帅府。
“混账东西!”
张宇廷一声咆哮,手里的烧火棍“咣”的一声砸在花梨木的办公桌上,震得笔筒里的鸡毛掸子都跳了一下。
他指着面前站得笔直的张雪铭,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横肉都在哆嗦。
“你小子是真行啊!”
“翅膀硬了是不是?”
“谁让你去瓦房店搞事的?啊?!”
“你拿霓虹国当什么了?给你练手的活靶子?!”
张宇廷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手里的烧火棍一会儿指天,一会儿指地,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可那烧火棍举了半天,对着自己这宝贝儿子,终究是没舍得落下去。
“爹,您先消消气。”
张雪铭站在那儿,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喝口水,别气坏了身子。”
“我喝水?我喝西北风!”
张宇廷更来劲了,一屁股坐回太师椅里,椅子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霓虹的总领事都快把我的电话打爆了!”
“人家指名道姓,说咱们奉军的飞机,轰炸了他们的工厂,屠杀了他们的侨民!”
“让我给个说法!”
“我给什么说法?我拿你的脑袋给他们当说法吗?!”
张雪铭慢悠悠地走过去,亲自给张宇廷倒了杯茶,轻轻放在他手边。
“爹,他说是咱们的飞机,有证据吗?”
张宇廷一愣。
“什么证据?”
“照片,飞机残骸,或者……飞行员的尸体?”
张雪铭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咱们的歼一,刷涂装了吗?刻着‘奉天航空队’几个字了吗?”
张宇廷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对啊。
那小子搞出来的飞机,一身的银白,光溜溜的什么标识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死不承认?”
“为什么要承认?”
张雪铭反问。
“他们可以说他们的,咱们也可以说咱们的。”
“就说是一伙不明身份的土匪,或者是南边哪个军阀看他们不顺眼,栽赃陷害嘛。”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张雪铭脸上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反正就是打太极,踢皮球,拖着他们。”
张宇廷的火气,瞬间消了一大半。
他咂摸着儿子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万一他们恼羞成怒,直接动手怎么办?”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他们不敢。”
张雪铭的语气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爹,你以为我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动手?”
“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手里有什么牌。”
“歼一的性能,蒙哥马利那帮西方观察员都看傻了眼,更别说霓虹那帮还在玩双翼机的土包子了。”
“在没有搞清楚这种新式飞机的底细之前,在没有找到能够抗衡它的力量之前,他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害怕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张雪铭一字一句,清晰地剖析着局势。
“他们越是叫得凶,就说明他们心里越是没底。”
张宇廷彻底不说话了。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心里的那团火,算是彻底被这杯茶和儿子的一番话给浇灭了。
他抬起眼皮,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张雪铭,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欣慰,有骄傲,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陌生感。
这小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能独当一面,甚至比他这个当爹的看得更远,想得更深了。
“行吧。”
张宇廷放下茶杯,长出了一口气。
“外交上的事情,我来处理。”
“你小子,给我抓紧时间。”
“既然已经把天捅了个窟窿,那就得赶紧把补天的家伙事儿都给我造出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海军,空军,必须尽快形成战斗力!”
“明白。”
张雪铭点了点头。
“海军那边,我已经交给陈后埔了,第一批驱逐舰的龙骨很快就能铺设。”
“空军交给冯雍,歼一的生产线正在调试,飞行员的训练也在同步进行。”
“您就擎好吧。”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爹,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还有点事要处理。”
张宇廷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滚滚滚,看见你就心烦。”
张雪铭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公署大楼。
……
傍晚。
省城南部,一处雅致的宅邸。
氤氲的雾气弥漫在整个浴室,张雪铭赤着上身,舒服地靠在巨大的陶瓷浴盆里,闭着眼睛养神。
一道绘着仕女图的屏风,巧妙地隔开了内外。
屏风后,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坐着,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今天的《盛京时报》,头版头条还是骂南边政府丧权辱国。”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霓虹的报纸倒是有点意思,通篇都在谴责‘不明暴徒’的恐怖行径,强烈要求奉天方面彻查严惩,但对于瓦房店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提。”
“当然不能提。”
张雪铭连眼睛都没睁开。
“承认自己的工厂被炸了,飞行员被人当火鸡一样打下来了?”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他们现在巴不得这件事赶紧过去,最好所有人都忘了才好。”
“毕竟,挨了打还到处嚷嚷,只会让人觉得你更无能。”
屏风后的女子轻笑起来。
“咱们的张大少帅算无遗策,真是威风。”
“不过,您这大半夜的,不在家守着您的‘主菜’,跑到我这小地方来吃酸菜鱼,就不怕于凤芝姐姐让您跪搓衣板?”
话语里满是调侃。
“这鱼腌得入味,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张雪铭睁开一只眼,透过朦胧的水汽,看着屏风上绰约的影子,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女子被他这句骚话逗得咯咯直笑。
“对了,我表哥走之前,还特意来跟我道别。”
“他说,去黑省上任,比给他个神仙当还美。”
“还说啊,您虽然年纪不大,但那派头,那手段,比他亲爹还像亲爹。”
“他有这份心就好。”
张雪铭随口应着。
女子又翻了一页报纸,话题一转。
“听说,津门谷家的那位千金,马上就要过门了?”
“您这大青楼里,以后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于姐姐性子温婉,这位谷小姐,怕又是一位厉害角色吧?”
“还有,我听说大帅又为你大哥的事发火了?就因为张雪良带了个外国姑娘回家?”
张雪铭在水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爹不是气那个姑娘,是气那个节骨眼。”
“现在跟洋人关系正紧张呢,他弄个外国妞回来,我爹是怕影响外交上的判断。”
“再说了,我那大哥你还不知道?”
“就图个新鲜。”
“让他玩去吧,过两个月,你看他还记不记得那姑娘叫什么。”
话音刚落,一条柔软的浴巾被轻轻搭在了屏风的顶端。
女子幽幽地问道。
“图个新鲜?”
“那你的眼光呢?”
“会不会……看久了,也就淡了?”
张雪铭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着屏风上那道优美的轮廓,慢悠悠地说道。
“我啊。”
“喜新,不厌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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