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芬兰罗瓦涅米机场时，正是当地的极夜。沈文琅牵着高途的手走出舱门，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扑面而来，高途下意识地往他身边缩了缩，被沈文琅更紧地攥住了手。
“冷吗？”沈文琅把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套渗过来，暖得高途心头一热。
“有点。”高途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远处的雪林在夜色里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头顶的夜空低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比想象中冷多了。”
“到了民宿就好了，我订了带壁炉的房间。”沈文琅笑着帮他拢了拢围巾，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等会儿说不定能看到极光。”
高途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从小就听说过极光的传说，说看到极光的人会得到幸福，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能站在这片土地上，等着那抹奇迹般的光。
民宿坐落在雪林深处，木屋里果然燃着壁炉，火焰噼啪作响，把房间烤得暖洋洋的。沈文琅帮高途脱下沾着雪的外套，转身去煮热可可，奶锅在火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甜香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
“尝尝？”他把一杯热可可递给高途，上面还浮着层厚厚的奶油，撒了点肉桂粉。
高途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好喝。”他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沈文琅坐在他身边，看着壁炉里跳跃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光影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推到高途面前。
“这是什么？”高途愣了愣，打开盒子，里面是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两个交缠的圆环，上面刻着细碎的星点。
“定做的。”沈文琅的声音很轻，“一个刻了我的名字，一个刻了你的，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圆。”
高途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金属，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沈文琅也是这样，在一个飘着雪的夜晚，把第一枚戒指戴在他手上，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喜欢吗？”沈文琅的目光带着点期待。
“喜欢。”高途抬起头，眼里闪着光，“帮我戴上吧。”
沈文琅绕到他身后，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丝，把项链扣好。冰凉的吊坠贴在颈间，却像是有温度似的，烫得高途的心跳漏了一拍。
“外面好像有动静。”沈文琅忽然说，拉着高途往窗边跑。
推开窗户的瞬间，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墨蓝色的夜空中，忽然绽开一抹幽绿色的光带，像上帝不小心打翻了的颜料盘，在天际缓缓流动。紧接着，更多的光带涌了出来，绿色、紫色、粉色交织在一起，时而像飘动的绸带，时而像跳跃的火焰，把整个夜空映照得如梦似幻。
“极光……”高途的声音带着点颤抖，眼里映着漫天的光，像盛了整个宇宙的星辰。
“真美。”沈文琅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比极光更亮的，是高途眼里的光。他握紧高途的手，轻声说，“高途，我们许个愿吧。”
高途点点头，闭上眼睛。他想起念途小时候蹒跚学步的样子，想起他第一次拿到年级第一时骄傲的笑脸，想起他和江宇站在一起时，眼里藏不住的欢喜。他还想起身边的人，想起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年，争吵过，冷战过，却始终牵着手，从未放开。
“我希望……”高途睁开眼，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平安喜乐，直到老去。”
沈文琅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他低头，在高途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向那片绚烂的极光，认真地许下心愿：“我希望，我爱的人永远平安快乐，念途能得偿所愿，我们能一直这样，相伴到老。”
话音刚落，夜空中的极光忽然变得更加绚烂，绿色的光带像有了生命似的，在他们头顶盘旋舞蹈。雪林里传来驯鹿清脆的铃铛声，像是在为他们的誓言伴奏。
沈文琅捧起高途的脸，在漫天极光下，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像在高尔夫球场时那样带着戏谑的甜，而是充满了虔诚与珍重。壁炉的暖意从窗缝钻进来，混合着雪夜的清冽，在唇齿间萦绕。高途闭上眼，抬手搂住沈文琅的脖子，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这个吻里。
他们仿佛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存在，只有彼此的心跳，和极光流动的声音。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在一起。高途的脸颊泛着红晕，眼里的光比极光还要亮。“你说，愿望会实现吗？”
“会的。”沈文琅的声音无比笃定，他指着夜空中最亮的那束光，“你看，极光都在为我们作证。”
高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束绿色的光带仿佛真的在点头，温柔得像在回应他们的期许。
回到温暖的木屋时，壁炉里的火还在燃烧。沈文琅把高途裹进毛毯里，自己坐在旁边，看着他颈间那枚交缠的吊坠，在火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其实我早就想来这里了。”沈文琅忽然说，“很多年前就想，等念途再大些，就带你来看极光，许个永远在一起的愿。”
高途的心里一暖，往他身边靠了靠：“现在也不晚。”
“不晚。”沈文琅搂住他的肩膀，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以后我们每年都来，好不好？看遍这里的春夏秋冬，看遍每一场极光。”
“好。”高途笑着点头，声音里带着点鼻音。
窗外的极光还在缓缓流动，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高途靠在沈文琅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或许岁月会流逝，或许容颜会老去，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这份爱还在，那些许下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夜渐深，雪林寂静，只有木屋里的壁炉还在噼啪作响，和着两人平稳的呼吸，像一首温柔的歌。极光在夜空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守护着这对恋人的梦，和他们对未来的所有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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