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泪痕木那突如其来的微弱温热,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舔舐过林逸的神经。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阴魂不散的“泪痕木”杀手,或者其同党,已经潜入府衙左近,甚至……就在这暗流涌动的夜晚,开始了行动!
“不好!”林逸低喝一声,身形如电,瞬间冲出前厅,直奔驿馆方向!对方的目标,很可能是金陵使者!一旦钦差死在青州,无论原因为何,这口黑锅都将结结实实地扣在他林逸和青州头上!届时,金陵伪帝便有十足的理由发兵征讨,天下舆论也将倒向对方!
他速度极快,夜风在耳边呼啸。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尚未抵达驿馆,便听见那边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和慌乱的脚步声!
“陈公公!陈公公遇刺了!!”
林逸心中一沉,加快步伐冲入驿馆院落。只见陈公公居住的上房外围满了惊慌失措的金陵兵卒和驿馆仆役,房门大开,里面传来副使李文栋气急败坏的吼声:“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出!快去请林……林逸过来!看他做的好事!”
林逸排开众人,踏入房中。只见陈公公仰面倒在榻上,双目圆瞪,嘴角溢出一缕紫黑色的血迹,已然气绝身亡。他面色青黑,死状与之前中了诡异毒素的情形有几分相似,但细节处又有所不同。房间内并无明显打斗痕迹,窗户紧闭,只有桌上一杯喝了一半的茶水,散发着淡淡的、与寻常茶香略有不同的异样气息。
李文栋见到林逸,立刻戟指怒骂:“林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毒杀钦差!你这是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身后的金陵兵卒也纷纷拔刀,怒视林逸,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林逸目光冰冷地扫过李文栋那看似愤怒、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脸,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而是径直走到陈公公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检查。他伸出食指,沾染了一丝陈公公嘴角的血迹,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极其细微的、带着腥甜的异香钻入鼻腔,与那“玄冰瘴”的阴寒不同,这股毒性更显诡谲刁钻。
“并非我青州之毒。”林逸站起身,声音沉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此毒名为‘幻梦散’,源自西域,中毒者会陷入迷幻,于梦中悄无声息死去。症状与陈公公此刻情形吻合。我青州地处北疆,何来西域奇毒?”
李文栋眼神闪烁,强辩道:“哼!谁知道是不是你从别处弄来的?欲盖弥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陈公公死在你青州驿馆,就是你林逸谋害!”
“人证?谁看见了?”林逸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众人,“物证?除了这杯可能被动了手脚的茶水,还有何物?李大人如此急切定案,莫非是心中有鬼?”
“你……你血口喷人!”李文栋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慕容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她手中还提着一个被打晕过去、驿馆仆役打扮的人。“林公子,找到散播谣言者之一,顺藤摸瓜,逮到了这个在驿馆茶水房做手脚的家伙。可惜,他刚服毒自尽,是藏在齿间的毒囊。”
她将那人丢在地上,果然见其嘴角溢出黑血,已然毙命。
林逸看向李文栋,冷笑道:“李大人,看来是有人想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啊。既除了陈公公这颗可能不听话的棋子,又能嫁祸于我,迫使青州与金陵彻底决裂。当真是好算计!”
李文栋额头渗出冷汗,兀自嘴硬:“休得胡言!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是否一面之词,查过便知!”林逸不再与他废话,对随后赶来的苏婉清和赵虎下令,“婉清,立刻封锁全城,许进不许出!赵虎,带人彻底搜查驿馆,尤其是这位李大人的行李厢房,看看有无可疑之物!慕容姑娘,有劳听雪楼的兄弟,盯紧所有可能与外界传递消息的渠道,无论是信鸽还是人员!”
“是!”几人领命,立刻行动。
李文栋大惊失色:“林逸!你敢搜钦差行囊?!你这是大不敬!”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林逸语气森然,“若搜不出什么,林某自当向李大人赔罪。若搜出了什么……”他目光如冰刃般刮过李文栋,“那就别怪林某不讲情面了!”
局势瞬间逆转!林逸以雷霆手段,反客为主,不仅化解了被栽赃的危机,更将调查的主动权抓回了自己手中。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照顾墨离的医士匆匆跑来,面带喜色:“林公子!墨先生醒了!”
林逸精神一振,墨离此时苏醒,或许能提供关键信息!他留下人手看住面如死灰的李文栋和现场,立刻赶往墨离住处。
墨离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他听完林逸简短的叙述,沉吟道:“‘幻梦散’……此毒确实罕见,非中原常见。若与‘泪痕木’有关,那这帮叛徒的触角,恐怕比我想象的更深。他们此举,意在彻底搅乱北境,让青州与金陵不死不休,他们好从中渔利。”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林公子,小心那个李文栋。我隐约记得,在北上途中,似乎见过他与一个行踪诡秘的商人接触过,那人身上……有极淡的、与‘泪痕木’类似的气息。”
果然如此!林逸眼中寒光更盛。
此时,赵虎前来回报:“公子!在李文栋随行的一个密封箱笼夹层里,搜出了这个!”他递上一个小巧的玉瓶和几封密信。
玉瓶打开,里面正是残留的“幻梦散”粉末!而那几封密信,虽未署名,字迹也经过伪装,但内容却直指如何利用陈公公之死大做文章,扳倒林逸,并提到了与“北边”的某些隐秘交易!
铁证如山!
林逸拿着这些证据,再次回到驿馆。李文栋看到玉瓶和密信,顿时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李大人,还有何话说?”林逸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是他们逼我的!我不照做,他们就会杀我全家!”李文栋崩溃哭嚎,语无伦次。
“他们是谁?”林逸逼问。
“我……我不知道!一直都是单线联系,那人蒙着面,声音也做了处理……”李文栋涕泪横流。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眼前的危机必须解决。
林逸当机立断,将李文栋与控制起来,对外宣称陈公公突发恶疾暴毙,李文栋伤心过度兼旅途劳顿,一病不起。同时,将搜出的证据秘密保管。
这一夜,青州城暗流汹涌,刀光剑影。林逸以强硬手腕和迅速行动,堪堪化解了一场足以倾覆青州的巨大阴谋。
然而,他知道,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绝不会就此罢休。除掉了陈公公,还会有王公公、张公公;抓了一个李文栋,还会有更多的棋子。
风雨,并未停歇,只是暂时被阻隔在雷霆之外。
天,快亮了。但青州上空的阴云,却愈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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