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岚城的战备如火如荼,而城主府最深处的密室,却被一股更加沉重、更加危险的气息所笼罩。
林逸决定闭关。
不是在寻常的静室,而是在玉衡子倾尽所能、调动北岚城储备的诸多珍稀材料,并辅以四块碎片散逸出的部分能量,临时构筑的一座“五行封灵阵”中。此阵旨在最大限度地隔绝内外,防止林逸闭关时气息外泄,或被那“门”后存在感知,同时也试图借助阵法之力,辅助他镇压体内躁动的碎片能量。
密室中央,林逸盘膝而坐。四块碎片并未离身,而是悬浮在他周身四个方位,幽蓝、暗红、苍白三色光芒流转不定,彼此间那无形的引力与斥力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却又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他的面前,摆放着数个玉瓶,里面是玉衡子炼制的、药性极为霸道的丹药,名为“破障丹”与“燃血丹”。前者旨在强行冲击瓶颈,后者则是在关键时刻燃烧精血,换取短暂的力量爆发,皆是饮鸩止渴之法,后患无穷。但林逸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主上,此法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尽碎、神魂俱灭之下场!不如再从长计议……”玉衡子站在阵外,苍老的脸上满是忧虑。他亲眼见过碎片能量的狂暴,更清楚强行冲击那传说之境是何等艰难。
林逸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封的平静:“长老,我们还有时间‘从长计议’吗?”
玉衡子语塞,只能长叹一声,将最后几道稳固心神的法诀打入阵中:“老道会在此护法,主上……万事小心。”
阵法光芒流转,彻底隔绝了内外。
密室内,林逸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首先拿起一枚“破障丹”吞服而下。
丹药入腹,瞬间化作一股灼热洪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向四肢百骸,疯狂冲击着他本就受损的经脉!剧痛传来,林逸额头青筋暴起,但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这股狂暴的药力,向着那冥冥中存在的、阻隔先天与更高层次的壁垒,发起了悍然冲击!
轰!
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那层壁垒纹丝不动,反震之力却让他喉头一甜,险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不够!远远不够!
他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一颗颗服用,而是直接将剩余几枚“破障丹”尽数吞下!
轰隆隆——!
更加庞大的药力洪流在体内炸开!经脉传来不堪重负的撕裂声,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撑爆!
与此同时,受到他体内剧烈能量波动的影响,悬浮在四周的四块碎片,平衡被打破,光芒骤然变得刺目!
幽蓝的冰冷,暗红的灼热,苍白的死寂,三种截然不同的能量特性,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开始疯狂地冲击他的肉身与灵魂!
冰火交织,生死轮转!
林逸的身体一半覆盖上寒霜,一半变得赤红滚烫,而眉心处,一点代表衰亡的苍白正在迅速蔓延!他的识海更是如同被投入绞肉机,无数混乱的意念、冰冷的注视、灼热的暴戾、死寂的终结……疯狂冲击着他的神魂!
“呃啊——!”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七窍之中都开始渗出鲜血,形象凄厉可怖!
阵外的玉衡子感受到阵内那如同风暴般失控的能量,脸色剧变,却无能为力,只能拼命维持阵法不破。
就在林逸的意识即将被这无尽的痛苦与混乱吞噬的刹那——
苏婉清那决绝而温柔的笑容,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猛地照亮了他即将沉沦的识海!
“夫君……活下去!”
还有北岚城!慕容芷、柳乘风、那些信任他、追随他的将士与百姓!还有……那些需要血债血偿的敌人!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
“给我……破!!”
他心中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不再去强行压制那三种狂暴的能量,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引导着体内“破障丹”的庞大药力,以及那燃烧精血换来的短暂力量,悍然撞向了那三种碎片能量冲突最剧烈、最混乱的节点!
不是镇压,而是……融合?!或者说,是强行在这混乱中,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轰————————!!!
这一次的巨响,并非来自脑海,而是真实地从他体内传出!密室的阵法光幕剧烈扭曲,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崩碎!
玉衡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骇然望向阵内!
只见林逸周身那三种混乱的能量光芒,在这一刻竟然诡异地停滞了一瞬,随即以一种玄奥难言的方式,开始互相缠绕、渗透,虽然依旧狂暴,却不再是无序的毁灭,而是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却真实存在的……平衡!
而在这种危险的平衡中心,林逸的气息,如同突破了某种桎梏,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疯狂攀升!
先天巅峰的壁垒,在这一刻,轰然洞开!
他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半步金丹!
虽然只是半步,并非真正的金丹大道,但其力量、其生命层次,已然发生了质的变化!神识感知范围暴涨,对天地灵气的掌控力倍增,体内真气更是变得无比凝练,带着一丝淡淡的金色光泽!
然而,代价也是巨大的。他体内的经脉千疮百孔,布满了裂痕,内腑受损严重,燃烧精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那四块碎片虽然暂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但依旧如同定时炸弹,需要他时刻以强大的神念与力量去维持。
更重要的是,在他突破的瞬间,借助那瞬间暴涨的灵觉与四块碎片的共鸣,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感应!
那感应来自……南方!并非玄水宫总坛所在的江南水乡,而是更南的方向,那片被称为“南疆”的、瘴气弥漫、神秘莫测的十万大山深处!
那里,有一股与幽蓝碎片同源,却更加浩瀚、更加深邃的……水之本源的气息!
第五块碎片!就在南疆!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四块碎片,也齐齐震动,幽蓝碎片的光芒尤其炽盛,指向南方,传递着强烈的渴望!
林逸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金光一闪而逝,随即被深深的疲惫与更冷的杀意所取代。
他成功了,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并且明确了下一个目标。
他缓缓站起身,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那股半步金丹的威压,却让阵外的玉衡子都感到心悸。
“长老,开门。”
阵法光幕散去,玉衡子看着气息大变、眼神却更加深不见底的林逸,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句:“恭喜主上……突破。”
林逸摆了摆手,感受着体内那股强大却如同走在钢丝上的力量,以及南方那清晰的召唤,声音沙哑而冰冷:
“传令柳乘风,目标——南疆!”
复仇之路与集碎之途,自此,再无回头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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