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枯龙河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林逸与苏婉清深知此行凶险,玄水宫可能已在彼处经营多时,但他们别无选择——枯龙河残片线索与风信楼情报的指向高度重合,那里极可能隐藏着对抗玄水宫的关键,或是解开灵源古树、养魂木之谜的另一块拼图。被动等待,只会让对手不断巩固优势。
动身之前,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逸清斋”的生意暂时交由王会长派来的一位老成管事代为打理,日常订单生产和发货则委托刘三爷监督协调。林逸与王会长密谈,只说是需要亲自去西南山区寻一批特殊的制香原料和古法工匠,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即回。王会长虽有些疑惑,但见林逸态度坚决,且答应回来后会带来更多“新奇玩意”,便也不再深究,只叮嘱注意安全。
刘三爷那边,林逸则告知要出远门处理一些私事,拜托他照看好城西的几处暗桩,并留意州府内关于“沧澜阁”及任何陌生修士的动向,若有急事,可通过吴老七的渠道尝试传递消息。
苏婉清的灵体已恢复至七成左右,短时间内显化实体行动已无大碍。她将那枚温养多日的残片贴身收藏,冰蓝种子更是时刻以净灵之力温养共鸣。林逸则检查了随身物品:赤红枝条、部分丹药、符箓、银钱、以及利用王记货款新购置的一件可抵御部分法术攻击的“玄龟甲”(低阶法器),还有他这几日抽空用边角料制作的几枚改进版“火雷子”——混合了少量火属性灵石粉末和特殊引信,威力比普通火药更强。
十月初九,天未亮。林逸与苏婉清扮作一对前往西南山区探亲的兄妹,背着行囊,悄然离开了宜州州府。他们并未雇佣车马,而是选择步行结合偶尔搭乘顺路驴车的方式,一来节省开支,二来也更便于观察沿途情况,避免引人注目。
越往西南,地势逐渐崎岖,人烟也变得稀少。官道变成了土路,又渐渐变成山间小径。空气中的水汽似乎都稀薄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燥的、带着尘土和岩石气息的风。
根据地图和沿途打听,三日后,他们已接近枯龙河故道的外围区域。这里已是丘陵与山地的过渡带,植被稀疏,裸露着大片的红褐色岩石。远远望去,一道宽阔的、布满灰白色卵石的干涸河床,如同大地上一道巨大的伤疤,蜿蜒曲折地伸向西南方向的群山深处,那就是枯龙河古河道。
站在一处高坡上,林逸极目远眺。河床宽阔处足有百丈,狭窄处也有数十丈,河床内除了累累卵石,只有零星顽强的低矮灌木和苔藓。两岸是逐渐抬升的土崖或岩壁,风化严重,呈现出一种沧桑荒凉的景象。时值深秋,草木枯黄,更添萧瑟。
“这里……灵气稀薄,而且……感觉死气沉沉。”苏婉清以灵觉感知,秀眉微蹙,“但河床深处,似乎又有某种非常隐晦的……波动,断断续续,与残片的感应类似,但更加杂乱微弱。”
林逸点头,他也感觉到了。这片地域不仅荒凉,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他取出那枚残片,握在手中。残片微微发热,内部那淡蓝色纹路似乎明亮了一丝,指向河床下游某个方向。
“我们沿着河床走,小心些。”林逸低声道。两人没有直接进入宽阔的河床中央,那样目标太大,而是选择沿着河床一侧的较高土崖下方行进,借助地形掩护。
河床内异常安静,连风声似乎都小了许多,只有靴子踩在卵石上发出的细碎声响。阳光直射下来,在灰白石头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除了几只受惊的蜥蜴和空中盘旋的孤鹰,未见任何活物,更别说人迹。
“按理说,风信楼的消息提到有多批人来过,玄水宫的人也可能在,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林逸心中警惕更甚。
又前行了一段,前方河床出现一个较大的转弯,一侧的土崖在此向内凹陷,形成一片背阴的缓坡。坡上散落着一些更大的石块和枯树根。
就在他们经过这片缓坡时,苏婉清突然停下脚步,灵体光芒微微波动,以意念急道:“小心!有埋伏!左边的石块后面,还有右前方的枯树根下!气息隐蔽,带着阴寒!”
林逸瞬间绷紧神经,混沌源力运转全身,赤红枝条滑入手中。他脚步不停,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继续向前,但眼角的余光已锁定了苏婉清指出的两个位置。
就在他们踏入缓坡中心区域的刹那——
“嗖!嗖!嗖!”
左侧石块后,三道幽蓝色的水箭破空而至,速度极快,直取林逸上中下三路!同时,右前方枯树根下泥土炸开,一道黑影如同毒蛇般弹射而出,手中一根漆黑如墨、顶端分叉如蛇信的长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卷向苏婉清的灵体!
果然是玄水宫的人!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显然埋伏已久!
“哼!”林逸早有准备,身形猛地向右侧急闪,避开了两道水箭,第三道水箭则被他灌注源力的赤红枝条横向拍散,发出“嗤”的声响,水箭蕴含的阴寒之力让枝条上的红光都黯淡了一瞬。
而苏婉清面对那诡异的黑鞭,不闪不避,灵体骤然光华大放,纯净的净灵之力如潮水般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面光盾。黑鞭抽在光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鞭身上附着的阴邪之力与净灵之力激烈抵消,光盾晃动,但并未破碎!
“净灵体?!”那使鞭的黑影发出一声惊咦,是个声音尖锐的男子,“难怪墨师兄如此重视!抓活的!”
话音未落,左侧石块后又是数道水箭射出,同时,另外两个方向也骤然冒出两道人影,一人手持分水刺,一人挥动玄冰掌,呈三角之势向林逸包抄而来!加上那使鞭的,总共四人!从气息判断,三人炼气后期,那使鞭的乃是筑基初期!
“想抓活的?凭你们还不够!”林逸眼中厉色一闪,知道不能藏拙。他体内混沌源力疯狂涌动,不再模拟火行,而是全力催发混沌本源,一股晦涩而厚重的灰色气流缭绕周身,手中赤红枝条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光泽。
他脚下一蹬,身形不退反进,迎着那使分水刺的杀手冲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那杀手一惊,分水刺急刺林逸咽喉。林逸不闪不避,左手屈指成爪,混沌源力覆盖其上,隐隐有风雷之声,竟一把抓住了那疾刺而来的分水刺尖锋!
“什么?!”杀手骇然,他只觉一股奇异的、仿佛能消融万力的力量从对方手中传来,自己刺出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分水刺更是传来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林逸右手赤红枝条已如毒龙出洞,直捣其胸口!
“噗!”温润的枝条此刻却如神兵利器,轻易破开其护体灵光,贯胸而过!炽热的火劲瞬间爆发,那杀手惨叫一声,倒地毙命。
一招秒杀炼气后期!
另外两名围攻的杀手和那使鞭的筑基修士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霸道的功法!
苏婉清也抓住对手愣神的瞬间,净灵之力猛然爆发,光盾化作无数道光箭,反向攒射那使鞭修士!同时,她手中冰蓝种子光华一闪,一层带着宁静与净化力量的冰蓝光晕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附近数丈范围!
那使鞭修士只觉心神一滞,动作慢了半拍,被几道光箭擦中,护体阴寒之气发出“嗤嗤”声响,竟被迅速净化消融,手臂传来灼痛!
“这是什么力量?!”他惊怒交加。
而另外两名杀手被林逸的雷霆手段和苏婉清的诡异领域所慑,攻势不由一缓。
林逸岂会放过机会,身形再动,如同虎入羊群,混沌源力配合赤红枝条,招式大开大合,又带着难以捉摸的变化,每一击都直指要害,力量更是沛然难挡!
“砰!砰!”
又是两声闷响,另外两名炼气后期杀手也口喷鲜血,倒地不起,一人胸口塌陷,一人咽喉洞穿。
转眼间,四名埋伏者只剩那筑基初期的使鞭修士!
他面色惨白,眼中已满是恐惧,再无半点战意,转身就想逃!
“留下吧!”林逸冷哼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已扣住一枚“火雷子”,灌注源力,猛地掷出!
火雷子后发先至,在那修士身后猛然炸开!炽热的火焰夹杂着狂暴的冲击力席卷而来!
那修士仓促间回身挥鞭抵挡,却被爆炸震得气血翻腾,护体灵光破碎,身上多了几处焦痕,狼狈不堪。
林逸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赤红枝条点向其丹田要害!
“等等!饶命!我有情报!”那修士亡魂大冒,嘶声喊道。
枝条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停住,灼热的气息让他汗毛倒竖。
林逸冷冷地看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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