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半死不活的雨化田，姜旭刚踏出档案馆那阴森的门槛，西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与爆炸声便愈发清晰剧烈，显然战况已到白热化。他不敢耽搁，将雨化田丢给闻讯赶来的几名绝对心腹锦衣卫，严令秘密关押、严密看守并初步审讯后，身形如电，直扑西门。
越靠近西门，景象越是惨烈。街道上伏尸处处，火光映照着士兵们沾满血污和疲惫的脸庞。城墙之上，箭矢如雨，滚木礌石不断砸下，下方攻城的靖王叛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云梯架上城头，双方士兵在垛口处展开残酷的肉搏战。沈炼和秦璐璐各自率领部下，在城头来回冲杀，浑身浴血，如同两道不屈的壁垒，死死挡住叛军最凶猛的攻击。
姜旭的出现，如同一剂强心针，让苦苦支撑的守军士气一振。
“大人！”沈炼一刀劈翻一名爬上城头的叛军校尉，嘶声喊道，“叛军攻势太猛，而且军中混有邪教高手，防不胜防！”
姜旭目光扫过战场，果然发现叛军之中，夹杂着一些身法诡异、出手阴毒的黑衣人，他们往往能轻易避开普通士兵的攻击，专门刺杀守军军官，制造混乱。正是玄阴教的教徒！
“稳住阵脚！邪教妖人，交给我！”姜旭沉声喝道，同时寂渊剑铿然出鞘！
他没有丝毫保留，纯阳真气灌注剑身，寂渊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红光芒，如同一轮小太阳在混乱的城头升起！剑光过处，至阳至刚的剑气纵横肆虐，那些寻常刀剑难伤的玄阴教徒，一旦被剑气扫中，护体阴气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凄厉惨叫，瞬间化为飞灰！
姜旭如同虎入羊群，剑法展开，配合精妙步法，专门狙杀那些混在普通叛军中的玄阴教高手。他所过之处，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净化领域，阴邪之气尽数溃散，守军压力骤减。
然而，叛军数量实在太多，而且悍不畏死。更重要的是，姜旭能感觉到，在叛军后方，一股深沉如海、混杂着铁血煞气与玄阴邪能的庞大气息，正如同苏醒的凶兽，牢牢锁定着城墙，锁定着他！
那是靖王！他亲自来了！
果然，就在姜旭连续斩杀了十余名玄阴教高手，稍稍稳住西门一段城墙的局势时，叛军后方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号角声，攻势为之一缓。随即，叛军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一匹神骏的乌骓马踏着沉稳的步伐越众而出，马背上端坐一人，身披玄色重甲，头盔下的面容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如鹰，颌下短须更添几分威严与煞气。正是靖王武兆丰！
他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直接落在了城头持剑而立的姜旭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欣赏，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招揽之意。
“姜旭，姜佥事。”靖王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奇异地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姜旭以及周围所有将士的耳中，“果然英雄出少年。曹佑翔那老阉狗，想必已经栽在你手里了吧？”
姜旭持剑而立，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神色平静地与靖王对视：“王爷消息灵通。”
靖王哈哈一笑，笑声中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铿锵：“本王不仅知道他死了，还知道雨化田那废物落在了你手里。很好！省了本王不少功夫。”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姜旭：“姜旭，你是个聪明人，更是难得的人才。武承乾那黄口小儿，优柔寡断，内外交困，这武朝的江山，他撑不起来！来我这里，助我！待我登临大宝，你便是从龙之首功！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乃至……你所追求的超凡道途，本王皆可助你！”
这番招揽，直白而充满诱惑。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靖王公然向守卫京城的锦衣卫佥事抛出了橄榄枝。
城头之上，沈炼、秦璐璐等人顿时紧张起来，所有守军也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姜旭身上。他的回答，或许将直接影响这场攻防战的走向，甚至京城的命运！
姜旭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轻轻弹了弹寂渊剑的剑锋，发出清脆的嗡鸣，反问道：“哦？助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他这话问得平淡，甚至带着点市井讨价还价的味道，与这肃杀战场格格不入，却让靖王眼中精光更盛。
靖王似乎觉得有戏，语气更加笃定，甚至带着一丝调侃，伸手指了指城头：“好处？姜旭，你看看你现在！守着这破城墙，打生打死，图什么？武承乾能给你什么？你现在四菜一汤够吃么？”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和接地气，仿佛不是在谈论江山社稷，而是在问一顿饱饭。
姜旭愣了一下，随即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四菜一汤够。” 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偶尔还能加个夜宵。”
这回答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靖王。这姜旭，不按常理出牌啊！
靖王被他这回答噎了一下，但立刻调整过来，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够？那算什么！跟我！我让你吃八个菜！”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八”字，仿佛八个菜是天大的恩赐。“顿顿八个菜！山珍海味，琼浆玉液，管够！”
城墙上下，一片寂静。无数士兵看着这两位大人物在千军万马面前讨论“几个菜”，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姜旭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像是无奈。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真诚的……嫌弃？
“太多，” 他慢悠悠地说，“我一个人吃不了，消化不了。”
“……”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几片焦黑的旗帜碎片。
靖王脸上的豪迈笑容僵住了，他身后的将领们面面相觑，城头上的守军们则是一脸懵圈，想笑又不敢笑。
吃不了？消化不了？这算什么理由？！
靖王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明白了，姜旭根本就是在戏弄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考虑过投诚！
“姜旭！”靖王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凛冽的杀意，“你耍我？！”
姜旭脸上的戏谑之色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斩钉截铁的凛然与嘲讽：“王爷，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在你眼中，难道就只值‘八个菜’吗？你勾结邪教，弑君谋逆，引狼入室，欲将这万里山河化为邪神牧场！此等行径，人神共愤！莫说八个菜，就是八十个、八百个，我姜旭，也消受不起，更不屑与之为伍！”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真气的加持下，传遍整个战场，清晰地落入每一个将士的耳中！
“我姜旭，身为锦衣卫，守的是国法，护的是社稷，求的是问心无愧！今日，有我在此，你休想踏进京城一步！”
寂渊剑遥指靖王，剑尖金红光芒吞吐不定，战意冲天而起！
“好！好！好！”靖王连说三个好字，怒极反笑，“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本王无情！给本王踏平此城，生擒姜旭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杀！！！”
更加猛烈的进攻，如同海啸般再度扑向摇摇欲坠的京城西门！
而姜旭，持剑立于城头，眼神坚定，毫无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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