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夏在晨光中睁开眼时，鼻尖先捕捉到一缕熟悉的香气——是陆则在煮咖啡，还混着烤吐司的焦香。她翻了个身，看着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金色阳光，忽然想起昨天从海边回来时，后备箱里装满了东西：有民宿老板娘塞的向日葵花籽，有沙滩上捡的贝壳，还有摄影师提前拷贝的婚纱照底片。
“醒了？”陆则推开卧室门，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拿铁、一盘煎蛋吐司，还有一小碗切好的草莓。“刚想叫你，咖啡还热着。”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昨晚没着凉吧？海边风大，你后半夜好像翻了几次身。”
许知夏坐起身，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熟悉的奶泡甜度刚好——陆则总记得她不爱喝太苦的，每次都会多放一勺奶。“没有着凉，就是有点认床。”她拿起叉子，戳了戳吐司上的煎蛋，“对了，今天不是要去取婚纱照精修片吗？要不要早点走？”
“不急，”陆则坐在床边，帮她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我跟工作室约了十点，现在才七点。等会儿吃完早餐，我们先去趟花店，给沈砚带束花。”
许知夏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没想到陆则会记得这个细节——昨天在海边拍婚纱照时，她对着沙滩上的“砚”字说了句“等精修片出来，第一个让你看”，他竟然记在了心里。“好，”她点头，眼里带着笑意，“去买向日葵吧，他最喜欢了。”
吃完早餐，两人收拾好东西，开车往市区走。路过老城区的花店时，陆则特意绕了进去。老板娘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又来买向日葵啊？上次给你们的花籽，种活了吗？”
“还没种呢，”许知夏笑着说，“打算等周末有空，在阳台弄个小花盆。”老板娘从花架上取下一束新鲜的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晨露：“这束刚到的，最精神。对了，你们拍婚纱照了吧？肯定好看。”
陆则接过向日葵，递给老板娘钱：“谢谢您，等照片洗出来，下次给您带一张。”老板娘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小两口幸福就好。”
从花店出来，车子往婚纱摄影工作室开。路上，许知夏翻看着手机里的底片——有她举着风车在沙滩上跑的样子，有陆则从身后抱住她的侧脸，还有那张在沙滩上写着三人名字的照片。翻到最后一张时，她忽然停住了——照片里，她穿着婚纱站在礁石上，陆则站在她身边，远处的海面上刚好飞过一群海鸥，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陆则的声音传来。许知夏把手机递给他：“你看这张，海鸥刚好飞过来，好像是特意配合我们拍照一样。”陆则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笑着说：“确实好看，就像沈砚在帮我们定格这一刻。”
许知夏的心轻轻颤了一下。这两年，陆则从不会回避沈砚的存在，反而会主动提起，让她知道，怀念不是背叛，而是对过去的尊重。就像此刻，他提起沈砚时，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到了摄影工作室，工作人员已经把精修片放在了电脑上。许知夏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忽然有些恍惚——照片里的自己，笑容是真的轻松，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沉重。陆则站在她身边，手指轻轻点着屏幕：“这张海边奔跑的，我们放大了挂在客厅吧？还有这张日出时的，放在卧室床头。”
“好，”许知夏点头，目光落在那张写着名字的照片上，“这张呢？要不要也放大？”陆则看了一眼，笑着说：“当然要，放在书房吧，每次看到，都能想起我们在海边的日子。”
选完照片，工作人员把制作好的相册递给他们。许知夏翻开相册，第一页就是那张礁石旁的合影，下面印着一行小字：“许知夏&陆则，2023年4月，海畔留影”。她轻轻抚摸着那行字，忽然想起三年前，沈砚也曾在她的速写本上写过类似的话——“沈砚&许知夏，2020年10月，画室初雪”。
“怎么了？”陆则注意到她的情绪，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什么，”许知夏摇摇头，笑着合上相册，“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昨天还在画室里看沈砚画画，今天就已经和你一起选婚纱照了。”
陆则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晚上我们去沈砚的旧房子吧？把这张照片给他看看，顺便把阳台的花盆清理一下，以后可以种向日葵。”许知夏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我还想把他的速写本也带过去，放在原来的地方。”
离开工作室时，已经是中午了。陆则提议去吃沈砚以前常带她去的那家川菜馆。许知夏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道，忽然发现很多地方都变了——以前的文具店改成了奶茶店，街角的报刊亭不见了，只有那家川菜馆，还是老样子，红色的招牌上写着“老四川菜馆”。
走进菜馆，老板一眼就认出了她：“小姑娘，好久没来了，还是要吃水煮鱼和麻婆豆腐？”“嗯，”许知夏点头，又补充道，“再来一份不辣的番茄炒蛋。”老板看了一眼陆则，笑着说：“给男朋友点的吧？放心，番茄炒蛋保证不辣。”
陆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笑着和老板聊天，眼里满是温柔。许知夏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家店的水煮鱼特别好吃，以前沈砚总带我来，他说这里的辣椒是从四川运过来的，特别正宗。”
“那我今天可要好好尝尝，”陆则拿起菜单，又点了一份青菜，“你少吃点辣，昨天在海边吹了风，别上火。”许知夏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他总是这样，把她的身体放在第一位。
菜很快就上来了，水煮鱼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许知夏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还是以前的味道，辣得过瘾，却不烧胃。陆则夹了一块番茄炒蛋，放进她碗里：“先吃点不辣的，垫垫肚子。”
吃饭时，老板走过来，坐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笑着说：“小姑娘，你男朋友人挺好的，对你很细心。以前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也很疼你，每次都帮你把鱼刺挑出来。”
许知夏的眼眶忽然一热，陆则握住她的手，对老板说：“谢谢您，我们会好好照顾彼此的。”老板点点头，站起身：“你们慢慢吃，不够再叫我。”
吃完饭，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路过一家文具店时，许知夏停下脚步，里面摆着很多速写本，和沈砚以前用的一模一样。她走进去，拿起一本速写本，指尖抚过封面，忽然想起沈砚以前总爱在速写本上画她的样子——吃饭的样子、看书的样子、睡觉的样子。
“想买吗？”陆则走过来，看着她手里的速写本，“我们买一本回去，以后你想画了，就可以画。”许知夏摇摇头，把速写本放回原位：“不用了，沈砚的速写本还在，我想把他的画好好保存起来。”
陆则点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出文具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许知夏忽然说：“陆则，我们以后在阳台种向日葵吧，就像沈砚以前种的那样。”“好啊，”陆则点头，“等周末我们去买花盆和土，一起种。”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许知夏把婚纱照相册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翻开第一页，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和陆则，忽然觉得很幸福。陆则走进书房，拿出一个相框，把那张在沙滩上写着名字的照片放了进去，摆在书桌的一角。“这样，每次看书的时候，都能看到了。”他笑着说。
许知夏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陆则，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接纳我的过去，谢谢你愿意陪我怀念沈砚，谢谢你给了我重新幸福的勇气。陆则转过身，轻轻抱住她：“傻瓜，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
傍晚时分，两人带着婚纱照和向日葵，去了沈砚的旧房子。打开门，一股熟悉的木香扑面而来。客厅的沙发还是以前的样子，茶几上的速写本还放在原来的地方。许知夏把向日葵放在花瓶里，摆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拿出婚纱照相册，放在沈砚的速写本旁边。
“沈砚，我们来看你了，”她轻声说，“婚纱照拍好了，给你带来看看。你看，我们在海边拍的，还在沙滩上写了你的名字。”陆则站在她身边，轻轻抚摸着速写本的封面：“沈砚，谢谢你以前照顾知夏，以后交给我，你放心吧。”
许知夏走到阳台，推开窗户，夕阳的余晖洒了进来。阳台的花盆还在，只是里面的土已经干了。她蹲下来，看着花盆，忽然想起沈砚以前在这里种向日葵的样子——他会每天早上浇水，晚上施肥，还会跟向日葵说话，说“要快点长大，开花给知夏看”。
“我们下次来，把向日葵花籽种在这里吧，”许知夏站起身，对陆则说，“让它们在这里生长，开花。”“好，”陆则点头，“等我们种好了，就经常来看看。”
离开旧房子时，夕阳已经落下，天空泛起了淡淡的粉色。许知夏锁上门，转身对陆则说：“我们回家吧。”“好，回家。”陆则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
车子驶在回家的路上，许知夏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夜景。路灯一盏盏亮起，像一串温暖的珍珠。她忽然想起昨天在海边，陆则说的话——“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带着我们的婚纱照，带着对沈砚的思念，一起看海，一起看日出。”
“陆则，”她轻声说，“我们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啊？”陆则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我已经跟双方父母商量过了，定在五月二十号，那天是周六，天气也刚好。你觉得怎么样？”
许知夏的眼睛亮了起来：“五月二十号？很好啊，那天是‘我爱你’的日子。”“嗯，”陆则点头，“我还想在婚礼上放我们在海边拍的婚纱照，再放一首沈砚以前喜欢的歌，就像他也在现场一样。”
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许知夏急忙别过头，用手背擦了擦。她没想到陆则会考虑得这么周到，他不仅接纳了她的过去，还把沈砚当成了家人，让他也能参与到他们的婚礼中。
“谢谢你，陆则，”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有你在，真好。”陆则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知夏，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车子继续往前开，窗外的夜景越来越美。许知夏靠在椅背上，看着身边的陆则，心里充满了平静和幸福。她知道，沈砚的离开是她生命里的一道疤痕，但这道疤痕不会再让她疼痛，反而会成为她珍惜现在的理由。
以后的日子里，她会和陆则一起，在阳台种向日葵，在周末去看海，在每年的五月二十号庆祝他们的婚礼。她会把沈砚的速写本好好保存，把他们的婚纱照挂在客厅，让沈砚的爱和陆则的爱，一起陪伴着她，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车子驶进小区，停在楼下。陆则解开安全带，对许知夏说：“我们回家吧，明天还要去买婚礼用的东西。”许知夏点点头，推开车门，和陆则一起往楼上走。楼道里的灯亮了起来，照亮了他们的身影。
打开家门，客厅的灯还亮着，茶几上的婚纱照相册还放在原来的地方。许知夏走过去，翻开相册，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和陆则，忽然笑了。她知道，属于她的幸福，终于来了。而这份幸福，有陆则的守护，有沈砚的祝福，会像暖阳一样，永远照耀着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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