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铭和宋晓楠并没有走远，就在横店附近一家老板操着点河南口音的烧烤摊屋子里坐下。
兴许是季节的原因，这边的生意并不算好，倒是看宋晓楠进来之后连菜单都不用看，张口就来一些烧烤。
“十串肉、十串筋、五对鸡翅、土豆韭菜....腰子你吃不？来俩。”
“我不吃姐。”
程铭嘴角一抽，看着跟回家似的这姐姐道。
作为陕西人，羊身上的东西程铭基本都吃，今天纯粹就是吃饱了，更多是陪着姐姐一起来的。
毕竟是晚上。
可宋晓楠却回道：“我点的两串是我自己吃的。”
得，自作多情了。
程铭索性闭口不言，把点菜大权交给他自己在一旁等着付账。
等宋晓楠点完之后他摸出自己的钱包，对着老板道：
“刚才她点的那些，要三份，打包。”
“你不是不饿？”
“剧组不还有其他人？我这也算是拜码头了。”
“行，懂事儿。”
宋晓楠笑呵呵的说道，任由他付账也没掏钱的意思。
等着老板烤肉的间隙，程铭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刚要点燃就听宋晓楠道：
“你平时就抽中华？”
就那样的姐夫，程铭的条件不会差，这点宋晓楠其实是知道的。
“对啊。”
程铭耸耸肩，他打抽烟开始除了身上的烟抽完的时候就没在外面买过烟。
家里的烟偷都偷....抽都抽不完。
程峰也不管他，左右是自己儿子抽的，抽好烟总比没钱去外面抽差一点的烟强。
对身体危害还小。
这就是程峰朴素的观念。
程铭没明白她的意思，宋晓楠道：“在剧组换个牌子抽吧，实在抽不习惯窝在房间里自己抽，出门别带这个。”
宋晓楠说了一句。
程铭愣了一下之后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短暂的接触之后她觉得程铭不是那种家里有点关系被送进来镀金的小少爷。
不然人家没必要这么上赶着讨好自己，说句难听的，以他的背景不使唤自己就不错了。
那种家里有俩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她见的多了。
不一定是工作人员，还可能是演员。
人家也明白自己是草包，在剧组也不给你添乱，自己玩自个的，在剧组偶尔出现一下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最后美美的在片子最后带上一个名字，这也就算是交差了。
程铭明显不是这样的人，无论是从见到他之后的言行还是刚才在饭桌上时谈到电影两眼放光的样子。
都说明这个年轻人不太像是个草包。
宋晓楠自然乐意提点几句。
她话里的意思也简单。
程铭是摄影助理没错，虽然很多活儿不用他干，但他想学或者有什么问题总要有人教。
那就得跟人家打成一片。
有时候说不定他跟的师傅自己还抽二三十一包的烟，他自己倒是天天拿着个中华到处乱晃，不像那么回事。
非要说的话...
类似于早期体制内，领导还整个大众或者丰田，你给家里的路虎整过去的。
人家嘴上或许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笑着鼓励你调侃你几句，但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人嘛，都喜欢好为人师，但那是面对地位或者姿态比自己低的人。
至于向上，无非就是两种态度。
崇拜敬畏或者嫉妒。
很少有能平等对待的。
宋晓楠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程铭懂吗？
他懂，于是笑着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塑料袋，分出宋晓楠的那一包道：
“这不，这顿饭钱就出来了。”
张一谋导演要过来，他们这些需要忙的事情有很多，且大多数时候除了那些部门的头头能直接跟张导沟通，剩下的许多人和事都要靠宋晓楠作为桥梁。
于是第二天一整天她忙的脚不沾地，程铭压根就没看见她的身影。
一直到第三天上午，他被敲门声吵醒。
随便套上了一件衣服后就去开门，看见一大早就精神焕发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宋晓楠站在门口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
“熬夜了？”
程铭没回答，摆摆手打了个哈欠。
看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宋晓楠撇撇嘴：“赶紧起来收拾一下吧，张导大概十点之前就能到，按照他的习惯不会休息，大概率直接拉上部门的人开会，你别那个时候还睡眼惺忪的...”
知道这姐姐是来好心提醒自己，程铭道了声谢后去洗了个热水澡来强制自己开机。
收拾完之后他又下楼去吃了个早餐，这时很容易分辨那些人是他们《黄金甲》剧组的工作人员。
那些一个个脚步匆匆，忙前忙后的人就是。
剧组在这边包下了两层的房间，这还只是工作人员的房间，主演和导演是在单独的一层。
程铭吃完饭回到房间之后把自己昨晚熬夜改动的剧本和画出来的分镜头重新梳理归类了一遍，这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半。
刚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手机就已经响了起来，是宋晓楠打电话要自己去会议室开会。
程铭有些咂舌老谋子的工作效率和精力，早上才到不用问就是一大早的飞机，之后还坐车从杭州赶来横店，一刻不休息就直接要跟剧组开会。
同样的，他也感叹宋晓楠对老谋子的了解。
酒店的会议室就在程铭房间的下面一层，倒也不用挤那几部电梯，顺着步梯他就溜达了下去。
等他到了门口的时候酒店的会议室已经没有往日的安静，大家聊天之中大多还带着过年时的烟火气，显然这会儿还并没有从新年的氛围之中解脱出来。
程铭进去之后也没什么人注意他，像他这种小年轻剧组里面多的是，只是能来这一间会议室的倒还真不多。
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们注意。
程铭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正巧身后传来了宋晓楠的声音：“跟在我身边。”
他乖巧的跟在宋晓楠旁边，和她一坐在会议室主座后面墙壁前摆放的那一排椅子上面。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情况，会议室外面就呼呼啦啦涌进了一群人。
为首的那个个头不高，戴着一顶帽子看不清长相，身材虽然消瘦但走起路来却精神头十足。
不是老谋子还能是谁？
他走进会议室之后并没有抬头看会议室里面的众人，反而是跟之前程铭见过的美术组的老大一直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就这么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会议桌前坐下。
而随着他的进入，会议室顿时响起“哗啦啦”的凳子拖过地面的声音。
刚才还在会议室中谈笑风生的众人也没了声响，全部都从座位上起身看着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
“张导！”
他们的声音响起。
程铭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幕莫名其妙觉得很燃。
这...就是大导演的气场？
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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