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敲下木槌的当晚,我、阿飞、臭军、刚子,四个爷们儿脚底生风,直奔“胖子大排档”。
还没挨近,孜然混着炭火的焦香就钻鼻子——这味道,比老妈的唠叨还熟悉。红底黄字的招牌在灯泡下晃,风一吹,铁皮风铃“叮铃哐啷”乱响。
胖老板的围裙油光锃亮,能照见人影,胸前“烧烤一绝”四个字褪得只剩个影子。
看见我们,他嗓子跟破锣似的喊:“阿飞!你小子再不来,我这桌都要留不住了!”手里的铁签子往烤炉上一扎,火星子“噼啪”乱蹦。
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们往年常坐的那塑料桌还是老样子,桌面烫坑比阿婆的皱纹还多,边缘油渍硬得能当磨刀石。
刚坐下塑料茶壶就递了过来,喝一口劣质茶叶泡的茶倒让我想起旧日时光,那时的我们是多么的快乐无忧,可惜现在回不去了。
正感慨间,菜就上来了。
牛油火锅在中间咕嘟冒泡,红油浮着一层干辣椒,香味往脑子里钻。
肥牛肥羊码在白盘里,红白相间的肉泛着水光,盘子边的水珠还没干,应该是刚从冰柜里刚捞出来的。
烤串冒着热气,羊肉油滴在炭火上“滋滋”响,孜然粉一熏,臭军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拍黄瓜带着醋香,拌毛豆撒着碎蒜,花生米装在粗瓷碗里,颗颗饱满。
啤酒是本地“山城”,玻璃瓶外挂着层冰碴子,握在手里跟攥着块冰。
臭军抢着开瓶,“啪”一声撬开,泡沫溢得满杯都是,流到桌上晕开黑印子。
阿飞坐主位,穿件新黑袄,领口标签都没撕,头发是王师傅十块钱剪的,齐整得不像话。
眼眶还有点红,但脊梁挺得笔直,握杯的指节泛白,像要捏碎杯子。
“阿飞,今天不喝到爬着走,就是不给兄弟面子!”
臭军举着杯子,胳膊肘撞翻烤串盘,铁签子“叮当”乱响。
刚子踹他一脚,把拍黄瓜推过去:“少咋呼,让阿飞垫垫肚子。”
阿飞的手有点抖,啤酒洒在牛仔裤上,他浑然不觉。“兄弟们,”他声音比法庭上还亮,却带着颤,“我阿飞没大本事,开个破店混饭,偏偏娶了那么个烂货……”
他瞅着臭军,眼眶更红:“为打官司你替我查开房记录。还有以前建材涨价客户闹退款,你磨到嗓子哑——这份情,我记着。”
转头对刚子:“你为我打流水,跟张律师跑三趟银行——你当我瞎?”
最后他盯着我,眼泪“吧嗒”掉酒杯里:“卫柠,要不是你提醒我林晓燕在外面有人,还叫我录音,我现在早睡桥洞去了。”
他话没说完,仰头就把三杯啤酒灌了下去,然后又倒了一杯笑得敞亮:“这杯敬你们!以后你们有事,我阿飞皱下眉,就是孙子!”
我端起杯,撞了下他的杯子:“说屁话!咱们十几年的兄弟是白混的?”
“就是!”臭军啃着烤腰子,油滴在裤子上都不管,“想起来张伟那小子鸡飞蛋打,比揍他一顿还解气!”
刚子给众人续酒,手机响了,是他老婆的电话,声音立马软下来:“赢了,放心……不多喝,马上回。”
挂了电话笑骂:“现在这样多好——林晓燕净身出户,张伟也被他老婆追着打。”
四个杯子“哐当”撞在一起,酒液溅在手背上,凉丝丝的。
“干!为了沉冤得雪!”
“干!为了兄弟齐心!”
“干!为了这他娘的正义!”
喊声混着风铃响和烤串的滋滋声,飘在满是烟火气的夜空中。
臭军已经开始抢刚子碗里的鸡翅,阿飞悄悄把我杯里的啤酒换成了饮料——他记得我不能喝太多酒。
我笑着没拆穿,转头给刚子续上酒,月光透过大排档的灯泡,把我们四个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缠成一团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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