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并非林越想象中的高台,而是一个位于据点顶层的露天圆形平台。平台以某种吸光的黑色石材铺就,边缘铭刻着引导星辉的复杂阵纹。站在这里,抬头便是无遮无拦的浩瀚夜空,仿佛伸手便可摘星。
此地星辉之浓郁,远胜他之前修养的房间。林越按照摇光长老所授的“星辉映照术”法门,盘膝坐于平台中央。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集中精神去“看”去“听”,而是首先运转《观星吐纳术》,引导周天星辉如同涓涓细流,汇入“镜域”核心。
当“镜域”被精纯的星辉充分滋养,散发出稳定而柔和的光芒后,他开始尝试“星辉映照术”的精髓——不迎不拒,朗照万物。
他放松心神,不再设定具体的感知目标,只是让那被星辉加持的“镜域”之力,如同水银泻地,又似无形光波,自然而然地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弥漫、扩散开去。
起初,范围很小,仅能覆盖观星台本身。他“看”到了脚下石板上每一道阵纹中流淌的微弱星能,“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的、被星辉照亮的尘埃。
随着他心念越发空明,对法门的理解加深,那无形的“星辉映照”范围开始缓缓扩大。
超出了观星台,向下弥漫,穿过了据点冰冷的金属结构和符文墙壁。他“看”到了下方廊道中巡逻的机关兽那精密的能量回路,“看”到了几名正在静室中打坐、周身缭绕着不同属性真气(或星陨阁特有的能量)的弟子。
这种“看”,并非视觉,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基于能量和信息的“感知”。一切都以清晰的、带着淡淡银辉的“结构图”和“能量流”的形式,呈现在他的“镜域”之中,井然有序,远比之前混乱的信息洪流要容易理解和处理。
他继续尝试,将映照范围努力向据点之外延伸。
星陨阁的据点似乎有着强大的隐匿和隔绝效果,他的映照之力在穿透据点外围壁垒时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变得模糊了许多。但他还是勉强“看”到了据点之外的景象——那是一片人迹罕至的雪山深处!
“原来星陨阁的据点在这里……”林越心中了然。难怪如此隐秘。
他调整着映照的“焦距”,不再追求穿透据点的清晰度,而是将映照之力如同扇面般,朝着雪山之外、人烟聚集的方向散射出去。
这种大范围的散射,精度极低,无法看清具体的人和事,但却能捕捉到一些宏观的、汇聚的“势”与“意”。
他“感觉”到了。
在遥远的东方,嵩山方向,那股因五岳大会而汇聚的躁动“势”正在缓缓平息,但一种新的、更加深沉诡谲的暗流似乎在滋生(岳不群暴露真面目后的余波);
在南方,一股慈悲与戾气交织的庞大“意”正在移动,带着渡化与降魔的决心(疑似少林方证大师一行);
在西北,一股冰冷漠然、视众生为棋子的恐怖“意”依旧盘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魔师宫,庞斑);
在更广阔的天地间,还有无数或强或弱、或正或邪的“意”在流动、碰撞,构成了这个波澜壮阔的江湖底色。
他甚至隐约捕捉到,在东南沿海方向,一股充满活力、却又带着海腥与叛逆气息的“势”正在悄然崛起(或许是日月神教,或是其他沿海势力?)。
这就是“星辉映照术”的妙用!它让林越能够以一种更高、更宏观的视角,去感知整个江湖的“气象”与“流向”!虽然无法得知具体细节,但对于把握大势、规避风险,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全新的感知体验时,一股极其隐晦、阴冷、带着不祥死寂的“意”,突然如同墨滴入清水,出现在他映照范围的边缘!这股“意”并非来自某个固定的强大个体,而是弥漫性的、仿佛源自某片地域本身!
“这是……?”林越心中一凛,集中精神,试图更清晰地映照那片区域。
模糊地,他“看”到了一片被灰黑色雾气笼罩的山谷,山谷中弥漫着浓郁的尸气、毒瘴与怨恨。山谷深处,似乎有一座残破的古老祭坛,祭坛上隐约有诡异的符文闪烁。
而在那山谷附近,他捕捉到了几个鬼鬼祟祟、气息与山谷死寂之意隐隐共鸣的人影在活动。
“塞外……七杀谷?还是……星宿海?”林越根据之前了解的江湖地理知识猜测着。这股不祥的“意”,绝非善地!那些活动的人影,恐怕在图谋着什么阴毒之事。
他记住了这个方位和那股“意”的特征。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映照。
墨璇走上了观星台,看着周身笼罩在淡淡星辉中、气息与星空隐隐共鸣的林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的悟性果然不凡,短短时日,竟已初窥‘星辉映照’的门径。”
林越收敛心神,散去了映照之力,站起身道:“是长老传法精妙,此地星辉亦是大助。”
墨璇点了点头:“师尊有命。你既已初步掌握映照之术,便可开始执行一些简单的观测任务,也算是对你的历练。”
来了!星陨阁的任务!
“请墨姑娘吩咐。”
“第一个任务,”墨璇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简,“前往襄阳城。观测记录蒙古势力的动向,尤其是高手调动情况。同时,留意城中是否出现异常的‘界外波动’或‘禁忌之物’的气息。这是地图和相关信息。”
襄阳城!郭靖黄蓉镇守的襄阳!那里是宋蒙交锋的前线,必然是风云汇聚之地!
林越接过玉简,神念沉入,一幅详细的地图和相关注意事项涌入脑海。
“记住,你只是观测者,记录者。非到万不得已,不得介入,不得暴露身份,更不得动用镜域干涉现实。若有发现,通过这枚玉简回报。”墨璇严肃地叮嘱,再次强调了星陨阁的“观测原则”。
“林越明白。”
“准备一下,明日出发。”墨璇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观星台。
林越握着那枚温凉的玉简,望着星空,心潮起伏。
他终于要再次踏入那纷扰的江湖了。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茫然无措的异乡客,也不再是只能被动映照的镜子。
他是星陨阁的见习观测者,手持经过淬炼和明悟的“星辉镜域”。
他的目光,将望向襄阳,望向那即将再起烽烟的英雄之地。
而他刚刚映照到的那股来自雪山之外的不祥之“意”,与即将前往的襄阳,又会有着怎样的联系?
新的旅程,新的风波,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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