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金丹刺客的无声湮灭,如同冰冷的警钟,不仅震慑了外界的窥伺者,也让苏家内部对后山那位存在的敬畏达到了顶点。苏擎天严令封锁消息,但那种无形的压力,让每个苏家子弟修炼时都更加拼命。
精舍内,苏懒懒似乎将那夜的惊险忘得一干二净,依旧每日吃睡玩闹,只是对后山的“红衣服叔叔”越发好奇。她甚至尝试着将自己最喜欢的、掺了星辰灵液的米糊,让柳如烟用小玉碗装了一点,摆在窗台上,说是要请“叔叔”吃。
这童稚的举动让柳如烟哭笑不得,却又不敢违逆女儿那“天真”的意愿,只能忐忑地照做,心中祈祷那位前辈莫要怪罪。
令人意外的是,次日清晨,那窗台上的小玉碗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片赤金色的、形似羽毛、触手温润却蕴含着难以想象能量的叶片,静静躺在窗台原处。
苏懒懒醒来看到,欢喜地爬过去,抓起那片赤金叶子,只觉得入手温暖,非常舒服。
「哇!叔叔回礼啦!亮亮的羽毛!好暖和!」
她开心地举着叶子给母亲和紫霆看。
柳如烟感应到那叶片中蕴含的、哪怕一丝都让她神魂战栗的恐怖能量,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却又不敢从女儿手中夺下,只能紧张地看着。
苏云渊闻讯赶来,看到那赤金叶片,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小心地以神识探查,发现这叶片能量虽浩瀚,却异常温和内敛,并无伤害性,反而像是一件……护身符?或者说,一种更高层次的“玩具”?
“那位前辈……似乎对懒懒,真的并无恶意。”苏云渊心情复杂地对柳如烟道,“此物能量层级太高,非我等能理解,但既为前辈所赠,便让懒懒拿着吧,或许……有益无害。”
自此,苏懒懒多了个新玩具,那赤金叶子似乎与她格外亲和,在她手中时,光芒柔和,偶尔还会随着她的心跳微微脉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家府邸在星辰灵液的滋养下,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甚至更胜从前。护族大阵的核心部分已修复完毕,散发着淡淡的星辉,稳固异常。
苏云渊除了守护妻女,自身修炼也未曾懈怠。他卡在筑基后期巅峰已有数年,经历家族巨变与连番征战,剑意愈发凝练,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凝结金丹。
这日,他在精舍外的小院中练剑,剑光如云似雾,缥缈难测,却总感觉缺少一丝决绝的锋芒,难以突破那层屏障。他心中烦闷,收剑而立,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一个淡漠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后响起:
“云深雾绕,固然难测,然云雾之上,尚有青冥。你的剑,困于云中太久,忘了天外有天。”
苏云渊骇然转身,只见赤霄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数丈之外,正平静地看着他。
“前……前辈!”苏云渊连忙躬身行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竟丝毫未察觉对方的靠近!
赤霄并未在意他的礼节,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长剑上,继续道:“剑乃杀伐之器,亦是问道之途。你心有牵挂,剑意缠绵,守成有余,破境不足。可曾想过,何为‘云渊’之真意?”
云渊之真意?
苏云渊愣住了。他的名字乃父亲所取,取自“云深不知处,渊渟岳峙”之意,期望他性情沉稳,根基扎实。他一直以来也是如此做的,剑法也走的是绵密沉稳、后发制人的路子。
赤霄的话,却像是一道闪电,劈入他迷茫的心湖。
“云,可化雾障目,亦可托举青冥;渊,可纳百川藏锋,亦可裂地冲天。”赤霄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锤,敲打在苏云渊的神魂之上,“你的剑,守得太紧,忘了剑本身,就该有一往无前、刺破苍穹的锐气。守护,并非一味地遮挡,有时,以攻代守,以杀止杀,方是至强之守。”
话音未落,赤霄并指如剑,随意向前一点。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剑气纵横。
但苏云渊却仿佛看到,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致毁灭与新生意味的“意”,瞬间刺破了眼前的虚空,将远处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树干上,一片随风摇曳的细小叶片,从中精准地剖成了两半,断面光滑如镜!而叶片本身,依旧挂在枝头,仿佛未曾受到任何力量波及!
举重若轻,意到剑至!这是对力量掌控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境界?!
苏云渊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那片被剖开的叶子,脑海中轰鸣作响!赤霄的话语,配合这神乎其神的一指,如同在他紧闭的剑道大门上,轰开了一道缝隙!
云渊剑意……不该只是沉凝的深渊与遮蔽的云雾!更应该是托举青冥的云海,是蕴藏惊雷的深渊!是守护之盾,亦是破敌之矛!
他一直以来的瓶颈,并非积累不足,而是心境未曾突破!他太想守住现有的一切,反而束缚了剑的锋芒!
“我……我明白了!”苏云渊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对着赤霄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赤霄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身影缓缓淡化,消失不见。
苏云渊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长剑。这一次,他的眼神变得不同,少了几分沉郁,多了几分决然与锐利。剑势起处,依旧是云深雾绕,但那云雾之中,却隐隐有风雷之声孕育,剑光吞吐间,多了一股欲要刺破天穹的凌厉之意!
他就在这小院中,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剑法,忘却了时间,忘却了周遭。体内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向着那金丹的壁垒,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精舍内,苏懒懒似乎感应到父亲身上那股蜕变的气息,抱着赤金叶子,爬到窗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院中舞剑的身影。
「爹爹……身上的光……变了……变得更亮了……还有……一点点……刺眼睛……」
她小声地嘀咕着,带着一丝新奇。
柳如烟也感受到了丈夫气息的变化,心中既喜且忧。
数个时辰后,夜幕降临。
小院中,苏云渊骤然收剑,仰天长啸!啸声清越,直冲云霄!与此同时,他周身灵气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向丹田汇聚,一颗米粒大小、却散发着纯粹云气与凌厉剑意的金色丹丸,缓缓凝聚成形!
金丹,成!
强大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虽不及苏擎天浑厚,却带着一股独特的、缥缈而锋锐的意蕴!
苏擎天第一时间感应到,瞬间出现在小院外,看着成功结丹、气质大变的弟弟,脸上露出了欣慰与激动的笑容。
“恭喜三弟,丹成上品,剑意大成!”
苏云渊收敛气息,对着苏擎天拱手,又朝着后山方向深深一拜。他知道,若非赤霄那石破天惊的点拨,他不知还要在筑基境蹉跎多少岁月。
后山禁制内,赤霄仿佛感知到什么,嘴角那极淡的弧度,似乎微不可查地加深了一丝。
苏家,再多一位金丹!而且是领悟了独特云渊剑意的金丹剑修!实力更进一步!
这一切,似乎都离不开那位神秘“客人”无意间洒落的“恩泽”。苏擎天心情复杂,这份“人情”,苏家欠得越来越大了。
而引发这一切的源头,那个躺在母亲怀里,玩着赤金叶子,看着爹爹结丹而咯咯直笑的婴儿,依旧无忧无虑。
她不知道,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正在这片名为青岚城的池塘里,卷起越来越大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已不再仅仅是苏家,更牵扯进了一位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秘存在。
新的风暴,或许正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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