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倍时间”带来的巨大兴奋感,如同烈酒般冲刷着林默的神经,但这份亢奋并未持续太久,就被更为现实和残酷的痛苦迅速淹没。
真正的炼狱,才刚刚拉开帷幕。
仙尊云鹤子与魔尊血刹,这两位曾经站在各自大道巅峰的存在,即便只剩残魂,其手段也远非凡俗所能想象。
他们为林默制定的“入门”修炼,简单、粗暴,且极度凶险,完全是将他这具“混沌道体”当作世间最坚韧的材料来疯狂锻打。
白日,属阳,引仙灵之气为主,辅以魔煞之气磨砺。
当第一缕透过茂密丛林缝隙的、蕴含着稀薄仙灵之气的天光照射在林默身上时,云鹤子便沉声喝道:“痴儿,凝神静气,抱元守一!运转《浩然养气诀》,引导仙元,循经导脉,涤荡芜杂,稳固道基!”
林默不敢怠慢,立刻依言而行,集中全部意念尝试引导体内那股冰寒的仙元之力。
然而,这仙灵之气远非他想象中那般温和。
意识甫一接触,便觉一股冻彻灵魂的寒意顺着经脉蔓延!那感觉,绝非简单的冰冷,更像是无数根由万载玄冰打磨而成的无形细针,沿着一条条既定路线缓慢而坚定地穿刺、刮擦!
每一寸经脉壁上的裂痕,都在这种极寒的冲刷下如同被放大了千百倍,传来清晰无比的撕裂剧痛!
他的左半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淡淡的、闪烁着微光的冰霜,眉毛、头发瞬间结满了白茸茸的霜花,嘴唇冻得乌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磕碰发出密集的“咯咯”声响。这痛苦,比地球上最严酷的寒冬裸身暴露还要可怕无数倍,仿佛连思维和灵魂都要被冻结。
“太慢了!云鹤子,你这老牛拉破车的法子,等他按部就班稳固道基,他那点可怜的寿元早就耗尽了!”血刹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他识海炸响,“小子,光挨冻有什么用?要懂得利用!分心二用!引一丝魔煞之气,精准撞击仙元运行的关键节点!用魔火的灼热,对抗仙冰的严寒!冰火交织,极致的冲突下,方能淬炼出最坚韧、最具潜力的经脉!”
这简直是疯子般的想法!让两种截然相反、互相冲突的能量在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内主动碰撞?稍有不慎,就是经脉尽碎的下场!
林默只是本能地生出一丝犹豫,血刹的怒骂便如同鞭子般抽来:“废物!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这点风险都不敢冒,你凭什么谈复仇?拿什么去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给老子撞!”
话音未落,一股凶戾霸道的魔煞之气便被血刹残魂强行引动,如同一条细小的紫色毒蛇,脱离了原本的运行轨迹,悍然撞向了正在少阳经中缓慢运行的仙元之力!
“嗤——!”
一声仿佛来自身体内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响!冰与火极致的冲突在那个狭小的经脉节点上猛烈爆发!带来的是一瞬间远超之前被动承受的、如同要将身体从内部彻底撕裂、炸开的恐怖痛感!
“哇啊!”林默猛地弓起身子,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血水中竟夹杂着细小的冰碴和闪烁的火星,落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
“血刹!你简直胡来!”云鹤子又惊又怒,紫色光团剧烈波动。
“你懂个屁!快看!”血刹的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和狂热。
林默在几乎昏厥的剧痛缓缓平息后,强忍着眩晕内视,震惊地发现,虽然那处经脉节点看起来受损更重,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但仙元与魔煞碰撞湮灭的核心处,竟然残留下一丝极其精纯、散发着混沌气息的灰色能量!
这丝能量迅速被丹田处那个微小的灰色气旋吸收,而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处受损的经脉在灰色能量流过之后,裂痕竟有极其细微的弥合迹象,并且整体的韧性、宽阔度,似乎……真的增强了一丝丝!虽然微乎其微,但那种焕发新生的感觉无比清晰!
这无疑以最残酷的方式证实了血刹这种疯狂方法的有效性——用加倍的痛苦和风险,换取更高效的淬炼效果!
夜晚,属阴,则以魔煞之气为主导,仙元之力为砥柱。
当夜幕彻底笼罩原始古林,林中弥漫的魔煞之气变得异常活跃和浓郁。血刹立刻占据了绝对主导:“小子,夜晚是吾魔道的主场!运转《赤阳真魔功》,放开你的心神,尽情吞噬这天地间的魔煞!把你的恨意,你的屈辱,你的痛苦,全部化为魔焰燃烧的燃料!让毁灭的力量充盈你的四肢百骸!”
这一次,极致的痛苦变成了灼烧和撕裂。右半身如同被扔进了沸腾的岩浆池,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燃烧、重生。皮肤变得通红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甚至隐隐有暗紫色的魔焰从毛孔中透出,将他身下的枯叶和泥土都烤得焦黑卷曲,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而每当林默即将被那滔天的魔煞吞噬理智,双眼开始泛起血红,脑海中只剩下毁灭欲望时,云鹤子便会及时引导一股冰凉的仙元之力,如同九天清泉,精准地护住他的心脉和识海核心。
这如同在熊熊烈焰中投入一块极寒玄冰,瞬间引发的能量冲突和痛苦几乎让林默晕厥,但也恰恰是这极致的刺激,勉强保住了他最后一丝清明,不至于彻底堕入无边杀戮,变成只知破坏的魔傀。
他的身体,成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最惨烈战场。左边冰封万里,寒气刺骨;右边烈焰焚天,炙热难当;身体中线附近则是两股能量不断碰撞、湮灭、又在那灰色气旋的调和下进行着诡异融合的混乱地带。
他的体表状况惨不忍睹,皮肤时而凝结出厚厚的、晶莹的冰甲,时而龟裂开无数道焦黑的裂口,整个人就像一件破碎后又被拙劣粘合起来的瓷器,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痕迹,散发着极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识海中,仙魔二尊的争吵也如同背景音般从未停歇。
“血刹!你如此急功近利,罔顾循序渐进之道,是在拔苗助长!他的经脉根基尚未稳固,如何能承受这等狂暴冲击?你看他体内又添了多少新伤!”云鹤子看着林默体内不断新增的细微损伤,语气充满忧虑。
“放屁!迂腐之见!混沌道体乃天地造化所钟,岂是寻常体质可比?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唯有极致的力量冲刷,方能激发其最深层的潜能!你这温吞水、慢火炖肉的法子,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浪费这万古无一的道体!”血刹反唇相讥,寸步不让,“你睁大眼睛看看!那丹田处的混沌气旋,是不是比昨日又凝实了一圈?旋转是否更快了一分?这才是通往无上大道的正途!”
“歪理邪说!魔道终究是旁门左道!若非老朽时刻以精纯仙元护住其心脉识海,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他早已被你炼成一具只知杀戮、没有自我的行尸走肉!”
“哼,笑话!没有老子以魔功替他淬炼体魄,打通淤塞,强化根基,他早就在你那看似温和实则僵化的仙元冻结下,血脉凝滞,生机断绝而死了!是你我在共同保住他的小命,并推动他前进!”
两位大能的争吵,林默大部分时间都无暇仔细聆听。
他的全部精神意志,都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用来对抗那无休无止、花样翻新、一波强过一波的痛苦浪潮。好几次,在仙魔之力最激烈的冲突点,他感觉自己真的已经到了极限,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即将熄灭,身体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分崩离析,炸成漫天血雾。
但每当这生死一线的关头,李倩那因为刻薄而扭曲的脸庞,王浩那充满讥讽和优越感的笑容,就会如同最清晰的幻象,狠狠地刺入他即将沉沦的黑暗脑海。
“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没有回去……我还没有站在你们面前……我还没有将你们施加给我的屈辱,百倍千倍地偿还给你们!!”
这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由滔天恨意和不甘凝聚而成的执念,如同世界上最坚韧不朽的神金锁链,一次次将他从彻底崩溃和毁灭的深渊边缘,硬生生地拖拽回来!他就像一块被投入天地熔炉的凡铁,在仙魔之力的冰火重锤下,被反复地锻打、淬炼、粉碎、重塑。身体的杂质被强行剔除,脆弱的结构被彻底破坏,又在那种奇异的混沌能量和自身顽强到极致的不屈意志作用下,进行着极其缓慢、却坚定无比的重组与新生。
以此界的时间计算,一天又一天,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渐渐地,在非人的折磨中,林默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适应这种极端的痛苦。
虽然每一次能量运行依旧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但他已经能够在这种炼狱般的痛苦中保持一丝冷静的清醒,更精准地引导能量的流向,更有效地利用丹田那逐渐壮大的灰色气旋来平衡、吸收、转化那狂暴的仙魔之力。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原本如同羊肠小径般纤细脆弱、且布满裂痕的经脉,在一次次毁灭性的破坏与涅盘般的修复中,正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变得宽阔了一丝,坚韧了一丝,甚至隐隐泛动着一种淡金色的光泽。
而丹田处那个原本微弱得几乎忽略不计的灰色气旋,也从最初的米粒大小,逐渐成长到了黄豆般规模,旋转的速度明显加快,吸收和转化能量的效率提升了何止一倍!
他的身体,这个最初连承受微末力量都显得岌岌可危的“凡躯”,正在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凶险万分的、却也高效无比的方式,朝着真正的、能够容纳仙魔的“混沌道体”艰难而坚定地蜕变。
当第十个此界的夜晚降临,林默再次艰难地运转完一个周天的《赤阳真魔功》,忍受着右半身如同岩浆流淌般的灼痛,同时分心引导一丝冰润的仙元之力抚平左半身刺骨的冰寒后,他疲惫地瘫软在枯叶中,汗出如浆(冰汗与热汗混合),却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似乎……已经勉强闯过了最危险、最难熬、也是最容易陨落的初始适应阶段。
他的身体,开始初步适应了这两种截然不同、互相冲突的能量共存的状态。
虽然前路依旧漫长、布满了未知的荆棘与更加可怕的痛苦,但这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生死关卡,他凭借着一股不甘的执念和惊人的毅力,硬生生地闯了过来!
希望的曙光,从未如此清晰地照耀在他布满伤痕的道路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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