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大陆的坦桑尼亚东北部,靠近肯尼亚边境的自然保护区内,迎来了新一批登山爱好者。
观光团的越野车在碎石路上颠簸出最后一段距离时,车厢里的兴奋像被摇晃过的汽水,随时要顶开瓶盖,黑人导游举着扩音喇叭,声里裹着高原特有的干燥:各位注意脚下,我们马上就要抵达海拔五千米的观景台——看那,终年不化的积雪就是乞力马扎罗给世界的名片!
车门打开,热风混冰碴子灌进来,让刚从空调车里出来的人们忍不住缩起脖子,唯有队伍末尾那个身影,下车时显得非常沉稳,像块嵌入风景的巨岩,让周遭的空气都滞涩了几分。
2.11米,他太高了,肩宽抵得上三个同行的壮汉,深灰冲锋衣被肌肉撑得线条分明,却丝毫不见臃肿,裸露小臂上,古铜皮肤绷着流畅的青筋。
导游特意走过去,叮嘱道:雷戈·瓦尔加先生,麻烦您多留意四周,昨天巡逻队说在西侧峡谷看到了象群的踪迹。
被称作瓦尔加的男人没应声,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那群忙着整理围巾、调试相机的游客,最终落在远处雪线与岩石的交界处,那的冰层泛着青灰,像块被反复捶打过的旧金属。
来,大家靠拢点!把雪山当背景,笑一个! 有个英国小伙举着自拍杆吆喝,来自各国的人群立刻像被磁铁吸住般聚拢,快门声此起彼伏。
登山靴碾碎石子,瓦尔加向主峰基博峰走去,站在人群圈子外围,腰间空荡荡的,连登山杖都没拿,但方圆百米内的风里都带一种无形压力,刚才还在远处灌木丛里探头探脑的几只岩羊,此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最聒噪的渡鸦都敛了声息。
有个穿红裙子的德国女人注意到他,悄悄拉了拉同伴:玛丽,你看那人好壮……是向导说的保镖?什么武器都没带?
可不是嘛,据说以前在非洲草原上,他往那一站,狮群都得绕道走。 同伴也在惊叹,你看那边,刚才还在树下蹭痒的犀牛,现在是不是退到河谷那边去了?
阳光此刻正烈,砸在瓦尔加裸露脖颈上,那的皮肤泛起红,像被火燎过的皮革,他下意识往岩石阴影里挪了挪。
游客们还在为眼前的“非洲屋脊”惊叹,指着山巅的积雪感叹:真神奇,赤道居然有雪山,像老天爷盖错了被子。
瓦尔加指尖摩挲着冲锋衣的拉链,金属的凉意顺着皮肤爬上来,他想起数万年以前,这的“盖子”不是雪,是被雷火淬炼过的红光黑曜石,能把阳光折射成千万道金箭,刺得人睁不开眼,那时风里没有冰碴,只有硫磺和硝烟的味道,岩石缝隙里总能找到带闪电的断矛。
先生,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一个戴墨镜的金发青年抬起手,递过相机,脸上堆着客气的笑。
瓦尔加接过相机,入手很轻,举起相机,按下快门的瞬间,他目光落在雪线下一道深褐色的沟壑上——那不是自然形成的,边缘太整齐,是被巨力硬生撕开。
很久以前,那里是通往议事厅的阶梯。每一级都刻了族徽,能在月光下发出荧光。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踏上那里时,父王站在最高处,嗓音比风还沉:记住,我们的影子要比山高。
后来,待那场愚蠢弑神战役打响,待诅咒降临,就连圣王的影子都被烧没了。
烧影子的不是火,只是万物生长都要依赖的阳光,它们从天上掉下来,被淋到的强者们会烧起来,会像融化的蜡一样瘫软,皮肤变得透明,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滚烫的血。
族里勇猛的战士,能徒手撕裂巨犀的家伙们,在阳光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光吃掉。
幸存族人学会了躲,畏畏缩缩,躲进最深的洞穴,躲在常年不见日的山脉背面,像怕光的潮虫,他们不再说“影子要比山高”,只说“别让光找到你”。
相机被还回去,金发年轻人连声道谢。瓦尔加点点头,转身走向观景台边缘的一块巨石,靠坐上去,背对阳光,把自己完全埋进阴影里。
风卷着游客笑声过来,又被山吸走。
沉默着,巨人看着山,看着那些被游客称为“奇迹”的积雪,看那些被人类地质学家标注为“断层”的沟壑,看山巅那片平坦得再也不熟悉的区域——那曾有一根顶天立地的柱子,柱身上刻满了战歌,后来被从天而降的巨锤砸成粉末。
在人类统治的岁月里,粉末变成了土壤,盖着雪,积雪上偶尔会落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飞鸟。
有个黑人小孩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根冰棒,好奇地盯着瓦尔加手臂上的疤痕,那疤痕像一道扭曲的闪电,从手肘蔓延到手腕。
叔叔,你这里是被什么弄伤的? 小孩仰着脸问,眼睛亮晶晶的。
巨人伸起右手,看了看那道疤,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场令光荣种族此后再也无法站在阳光下的庞大战役里,有个银色“巨兽”挥着发光的“大剑”劈过来,他用手臂去挡,剑刃没切开骨头,却留下了这道永远不会消失的印记,从那以后他便离开了已没落的王朝遗民,再没没放松过武力修炼…
只是被象牙划的,建议不要跟发情期的非洲公象打架,它们是草原的霸主。 他撒谎的说,声音有些沙哑。
小孩追问:那是什么时候啊…
瓦尔加垂眸看向自己比常人粗壮数倍的庞大手掌,缓缓说道:时间?对提坦而言,不过是沙从指缝漏下的过程……人类的纪年,太琐碎了。
嗯,叔叔要注意安全啊。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舔着冰棒跑开了。
会的… 瓦尔加重新望向山巅,阳光正烈,雪反射着刺目的光,他得眯起眼睛才能看清,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带种近乎休眠的热度,只是现在不需像曾经那样,随时烧穿皮肤,化作雷电。
那些享受假期的人还在感慨大自然,对这片被重塑过的神山,对着这些覆盖了伤痕的雪,笑得灿烂,他们不知道脚下踩着的是碾碎的战旗,不知道冰层里冻着的是凝固的呐喊,不知道这座山的“骨头”早就断了,现在的形状,不过是被随意摆弄后的样子。
风又起了,带着更深的凉意,巨人站起身,把冲锋衣的拉链拉高了些,遮住脖子上那片被阳光晒得发红的皮肤。
该走了,因为游客们正在向上攀登,而瓦加尔要跟过去照看,避免意外发生,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回忆,只是想确认,被光毁掉的老东西,是不是真的能被雪盖住。
现在看来,能。
雪盖得很好,像层无比厚的痂。下面是什么,没人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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