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五味轩笼罩在一片温暖的蒸汽与食物香气中。刚出笼的包子在窗口冒着白气，豆浆机发出规律的嗡鸣，早起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餐桌前，睡眼惺忪地享用着一天的第一餐。
凌鸢端着餐盘，熟练地穿过略显拥挤的过道，来到她们常坐的靠窗位置。沈清冰已经在那里了，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眼镜后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密密麻麻的公式上，连凌鸢走近都没有察觉。
“先吃饭吧。”凌鸢将餐盘轻轻放在桌上，声音柔和。
沈清冰这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放下笔。凌鸢也不催促，只是自然地开始整理餐盘——她把那碗加了糖的豆浆推到沈清冰手边，又将咸菜碟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然后拿起一个水煮蛋，仔细地剥起壳来。
晨光透过雾气朦胧的窗户，在沈清冰的眼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晕。她的笔尖在纸上轻轻点着，眉头微蹙：“昨晚我又核对了模型测试的数据，次级系统的延迟问题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凌鸢将剥好的水煮蛋放进沈清冰的碗里，顺手拿走了她面前那杯一口未动的豆浆，又往里加了小半包糖——她知道沈清冰喜欢这个甜度。“缓存机制考虑过了吗？”
“会增加系统负担。”沈清冰终于放下笔，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温度与甜度都恰到好处。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笔记本上，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但如果我们采用分层缓存呢？”
凌鸢思考片刻，拿起餐巾纸，用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简略的架构图：“你是说这样？让核心层保持精简，只在边缘节点做缓存？”
“对。”沈清冰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接过笔，在凌鸢的草图基础上添加了几个关键参数，“这样既不会影响核心系统的响应速度，又能解决次级系统的延迟问题。”
两人就着早餐讨论起技术问题，时而低头在餐巾纸上写写画画，时而陷入短暂的沉思。凌鸢说话时，沈清冰会默契地将咸菜往她那边推；沈清冰思考时，凌鸢会把她不爱吃的蛋黄夹走，换成蛋白。这种无声的默契已经融入她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不需要刻意关照，也不需要言语确认。
邻桌的几个女生好奇地瞥了她们一眼，看着她们在餐巾纸上写满复杂的公式和架构图，忍不住窃窃私语。凌鸢和沈清冰却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她们共同构建的技术世界里。
“所以，我们下午可以去工坊测试这个方案。”凌鸢最后总结道，将最后一口粥喝完。
沈清冰点点头，终于开始认真吃起早餐。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凌鸢为她剥好的鸡蛋，动作斯文而专注。凌鸢看着她，忽然想起一年前她们刚成为室友时的情景——那时的沈清冰总是独自一人早早出门，晚上很晚才回宿舍，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能够这样自然地共进早餐，默契地讨论专业问题了呢？
也许是从那个在设计工坊通宵的夜晚开始，也许是从那次模型测试失败后互相安慰开始，也许就是从这些平凡的早餐时光开始。一点一滴的相处，让两个原本陌生的人渐渐熟悉了彼此的习惯，理解了彼此的思考方式，最终形成了这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今天上午我要先把论文的第三章修改完。”沈清冰吃完最后一口鸡蛋，轻声说道。
“那我帮你占座。”凌鸢自然地接话，“图书馆西区？老位置？”
沈清冰微微点头，嘴角浮现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好。”
她们收拾好餐具，一前一后走出五味轩。晨光正好，洒在她们并肩而行的身影上。凌鸢稍稍放慢脚步，与沈清冰保持一致的步调；沈清冰则不着痕迹地将伞往凌鸢那边偏了偏，尽管此刻并没有下雨。
这种细致入微的体贴，已经成为她们之间独特的语言。就像她们共同设计的那个系统，每一个参数都经过精心调试，每一个反馈都恰到好处。不需要轰轰烈烈的告白，只需要在平凡的日常中，读懂对方每一个细微的需要。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沈清冰忽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凌鸢：“这是昨晚整理的数据，你可以先看看。”
凌鸢接过U盘，指尖不经意间触到沈清冰的手，两人都微微一顿。U盘上还带着沈清冰的体温，暖暖的。
“谢谢。”凌鸢轻声说，将U盘小心地放进口袋。
沈清冰推了推眼镜，没有说什么，但耳根微微泛红。她转身走向图书馆，步伐比平时稍快一些。凌鸢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晨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凌鸢和沈清冰不约而同地紧了紧外套，在图书馆门口相视一笑，然后各自走向不同的阅览区。在这个平凡的早晨，她们依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但某种温暖的东西，已经在心底悄然生长，如同晨光中缓缓舒展的叶片，安静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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