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力上车离开后，钱云也把车开到了张明的面前，张明望着身后的饭店思考片刻便转身上车。
张明道：“钱云，这几天我都不会外出，你趁着这几天多走访一下工厂门口外面的商铺，还有找一套车间工装穿着去搭讪安保科的那些人，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钱云连忙点头道：“好嘞，我知道怎么做。”
钱云知道张明这是要秘密调查那天中午饭的时候遇到的那群黄毛，改革开放都是十几年了，没想到现在都还有收保护费的问题。
张明这一举措其实也是为了摸清问题根源再彻底解决问题，也不能贸贸然找那个黄毛算账，这样既解决不了问题，又打草惊蛇。
然而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张明上班时间基本都没走出办公室的门口，偶尔有几个下属过来汇报工作，张明也是蜻蜓点水地询问几个问题便结束了对话。
这很不正常，曹建忠等人都在判断着这个张明到底是闹哪一出。人家新官上任都会烧三把火来显示自己一把手的权威，这个张明倒好，直接把自己当成了隐形人一样。
段光辉道：“曹书记，这样的局面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现在反而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海波抿了口茶道：“曹书记，我看上次接风宴的时候，张明说道话是真心话了，你看他上班基本等下班，下班等吃饭的节奏，确实是没什么心思待在这。”
曹建忠站起身，来回踱步几下后恍然大悟道：“应该是这样，海波你说的有理，我这些天一直在等他召开常务会议，没想到一连好几天，这事情变成我自己在着急了。”
温建华道：“老曹，瞧你那样，张明的岁数差不多比你小一半，人家对我们这行也不熟悉，你说你在这里想那么多干啥，不累吗？”
曹建忠白了一眼这个和事佬，道：“你们懂什么，如果张明是带着张建国的“密旨”下来的，你们还能这么淡定地开我玩笑吗？”
曹建忠的语气不怒自威，顿时把办公室里的气氛搞得有些凝重。
陈海波惊讶地道：“张建国？我们县的纪委书记？那曹书记，我们该怎么办？”
曹建忠听着陈海波说出纪委这两个字，心里突然变得不耐烦，责骂着道：“陈海波，你紧张什么，我问你紧张什么？阎王爷都还没来你现在倒要上吊了？”
陈海波被曹建忠的嘲讽弄得很尴尬，但是又不好反驳，只得忍气吞声地低声道：“没…我这也就问问，我行得正坐得直，半夜不怕鬼敲门。 ”
温建华强忍着笑意，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他自然是不会相信陈海波的鬼话，不过他更高兴的是陈海波在他面前吃了瘪。
这两人一直以来都是明争暗斗，所以为了争取得到曹建忠的支持，所以谁也不敢率先离开曹建忠的阵营。
而别看这里很多人都坐在曹建忠的办公室里，以为他们都是自己人，如果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很明显这个办公室里都是曹建忠的人，是政治盟友，但是其他人互相之间就不一定是朋友，有些是竞争关系，有些是大家职位差不多，所以谁也不服谁。
曹建忠这个官场老油条自然是了解他们争斗的内情，只不过作为一把手面对这种状况还是很理解甚至支持的，因为如果下属都很团结，那就容易被合起来架空一把手。
所以曹建忠面对这种局面是喜闻乐见，下面的人有矛盾，有冲突，那就可以削弱他们的团结起来对抗自己的可能性，同时只有这样，那些下属才更加向他靠拢，提升忠诚度。
曹建忠道：“好了，大家不要因为一个外来户搞得鸡飞狗跳，人家啥也没干自己倒先乱起来了。
光辉同志，你先留一下，其他人都先回去上班，在我这呆太久也不好。”
段光辉被曹建忠突然的留下来有些不安，等众人出去后才试探着问：“曹书记，是有什么事吗？”
曹建忠并没有答话，而是站起身来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段光辉连忙走了过来，就像一个学生站在班主任面前聆听教诲，要是按照往常两人的交情，段光辉都是直接坐在椅子和曹建忠对话的，只不过这一次气氛不太对劲，他只好自觉地站着。
曹建忠敲了敲桌子道：“段光辉，你最近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段光辉突然内心一惊，连忙弯着腰道：“我们工厂都这样了，我比谁都要难受，日子哪里还谈得上滋润。”
曹建忠道：“段光辉，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要是再这样在我面前打马虎眼，有什么事你就自己去找国资办的张主任谈吧。”
段光辉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曹建忠今天怎么回事，说话动不动上纲上线的，找张远良做什么？他一个副厂长哪里有资格跟国资办的一把手直接对话。
曹建忠也不想绕弯子了，直接道：“你那个小舅子是不是太猖狂了？这事情都闹到国资办去了，你居然还不知道？”
段光辉瞳孔一缩，连忙道：“曹书记….我这真不知道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建忠冷冷地道：“段光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叫你要注意点注意点，愣是没听进去，什么钱能收什么钱不能收，你都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张主任早上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国资办的一个职工找到他，投诉我们电线厂的人力科科长收钱不办事，那个科长是你的小舅子吧。”
段光辉一下子脚软，打了个踉跄差点站不住，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段光辉终于憋出一句：“曹书记，这事情我前段时间提醒过他，但是没想到对方大有来头，不如我们工厂还是把人给招进来再说？”
曹建忠不耐烦地骂道：“老段，你这是猪脑子吗？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你心里没点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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