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的两箩筐山货都拜托给许老汉代为贩卖，但许悦溪空间里还有四个箩筐的各色山货呢。
次日，她也不急着继续上山。
等爹娘堂哥去了渡远寺摆摊，大哥姐姐上山采草药山货，许悦溪独自留在家睡到即将晌午。
直到小野猪饿得不行，哼唧着撞开没拴严实的房门，凑到她耳朵边直叫唤，她才睡醒。
许悦溪揉了下眼睛，看天色不早了，赶紧将小野猪拴回篱笆里，咚咚几下剁草喂了猪，这才背起小背篓快步跑去村口大树底下。
大树底下的人不多，大部分人不是在田间地里浇水耕耘，就是在家做饭洗衣喂鸡。
许悦溪注意到不远处停了一辆载了几个箩筐的驴车，驴车后头的木板，比老刘家的牛车还要宽大上一倍。
她走到大树底下时，驴车上又多了三个箩筐。
“童掌柜，你瞅瞅，这些山货可是我大早上到山里采来的，野菜也是刚刚才挖的，可新鲜着呢。”
“看我家的，我婆母清早去山里摘的新鲜蘑菇，和鸡一块儿炖上，味道可鲜了！”
“不急，大家排队，我今天会多待上一会儿。对了，有捡到板栗挖到山药芋头的吗？有户人家定了板栗炖鸡，和一锅鲜，下午急着要。”
许悦溪正支棱耳朵听着，一听揣起背篓赶紧挤进稀稀拉拉的人群：
“我有板栗！整整一背篓，都还没剥呢。”
小孩儿的声音有些尖锐，又透着几分熟悉。
众人低头一看，见是背着背篓的许悦溪，下意识弹跳到五步外：
“有话好好说，你别当着童掌柜的面闹事啊！”
许悦溪满脸无辜，提了提沉甸甸的背篓：“……我就是来卖山货的，童掌柜，板栗要么？”
童掌柜瞅瞅许悦溪，不动声色退回到驴车边，瞟了眼她身后的背篓，不怎么感兴趣。
他每个月来山北村数次，可不止一次亲眼见识过许仲一家闹腾。
尤其许悦溪，就是个好赖话都听不懂的混账。
若非不敢闹走童掌柜，断了全村人的生计，童掌柜都得吃上好几次亏。
一看许悦溪背着背篓过来，童掌柜第一反应不是许悦溪洗心革面了，而是这小混账终于忍不住，要朝他下手了！
“不了，我刚和其他人说好了，定下他家的板栗。”
童掌柜说话间，不停打量山北村的人，就盼着哪家捡了板栗的，赶紧出来替他圆个场解个围。
山北村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叹了口气。
周遭几座山里都没什么板栗树，也就深山老林里长了好几棵。
可现在正是农忙时候，除了猎户，谁家劳力不在地里干活？
其他不干活的，不是年老体弱，就是年幼腿短，哪敢跑到深山老林里捡板栗？
不怕被狼虎熊叼走，也怕迷路找不回来。
见没人吱声，好几个人甚至隔着一段距离，默默倾斜背篓竹篮给他看，童掌柜无语了。
今天可真是倒霉。
前头几个村子都没捡到板栗，好不容易有人背了一背篓，偏偏是许悦溪！
许悦溪期盼地看着他：“现在呢？还要板栗吗？”
童掌柜一咬牙，猛地一拍脑袋：“哎呦喂，瞧我这记性，不是板栗，是……是海蛎子，我这就去山南村收，五天后我再过来。”
“哎！”
山北村的人急得跳脚，他们的山货还没收呢，怎么就走了？！
但又不好拦着童掌柜。
万一把人得罪了，谁还来山北村收山货？
村人忍不住拿余光轻轻瞪许悦溪一眼，还说什么从良不混了，分明还跟以前一个样！
许悦溪眼看童掌柜喊上伙计上了驴车就要离开，她赶忙冲到驴车前，摆着小手阻拦：
“童掌柜，别走呀。人家都跟你定了板栗烧鸡，你收了银子却拿不出这菜，又得赔钱又得罪人，多不划算。
我真没想闹事，不信你问问在场的各位大娘大叔大爷，我家得菩萨提点，老实做人，已有大半个月没闹过什么事，还还了全家的债呢。”
童掌柜看到许悦溪说了这话后，山北村里有人点了头，但他并不为所动，一边招呼伙计下车拉驴，一边冲着山北村人赔笑：
“诸位，不是我故意针对谁，只是吧，我急着去收海货。要不这样，我下回再来，只要山货质量上乘，我一定多收一些。”
山北村的人都有些失望。
可这事也怪不得童掌柜，换做谁撞上许悦溪，都得第一时间跑开。
许悦溪一看童掌柜宁愿让伙计拽驴，都要赶紧跑，她眼睁睁看着驴车穿过眼前，灵机一动：
“童掌柜，一次拿不出客人定的菜，坏了口碑不要紧，两次三次四次……你们酒楼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口碑，可就坏了。
我记得你家正和另一家酒楼竞争酿酒权，闹到整个临海镇都知道，你家坏了口碑，别人家却拿得出客人要的所有菜……
万一别家得了自主酿酒权成了正店，你家照样只是脚店，你要卖酒还得上他家沽酒……”
童掌柜脸都黑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童掌柜正要怒斥许悦溪一番，就看她翻身跳上驴车，将背篓往他眼皮子底下一戳：
“我没别的意思，您照顾山北村这么久，刮风下雨都来收山货，我身为山北村的人，感激得很。
那家酒楼掌柜可没您这么和善，礼待我等。您家要因为没收到板栗，丢了一位重要的客人，弄丢了正店的资格，我都替您委屈。
要不这样，我这一背篓板栗白送与你，不用给钱，就当是谢过您连年对山北村的照拂。”
牵驴的伙计一看她翻上驴车，赶忙就要薅她下驴车，救他家掌柜。
许悦溪冲伙计摆摆手，主动跳下驴车，空着手就要离开。
童掌柜眼皮抽了下：“……等等。”
山下，许悦溪高高兴兴数铜板时，深山老林里的许凝云和许空山头一回遭遇了危机。
许凝云踩在大树粗壮的树枝上，望着底下几次试图上蹿的两头老虎，向来平和的语气带了些许绝望：
“大哥，你别乱动，树枝要断了！”
许空山一手攀在头顶的树枝上，努力吸着气，也察觉到脚下的树枝摇晃得有点不对劲。
他加重了攀着头顶树枝的力气，放轻脚步，幽幽地道：
“得亏今天溪儿没来，不然就真喂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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