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沉默的等待与全球的屏息》2
火星轨道之外，虚空仿佛被冻结。九艘“寂灭者”舰船如同九座由最深邃的暗影与最纯粹的光明共同雕琢而成的墓碑，静静地悬浮着。它们不再是先前那种死寂的、令人不安的存在，此刻，它们“活”了过来——舰体表面，那些原本只是微弱脉动的乳白色光络，此刻已化为奔腾不息的能量长河，光芒流淌，交织成一片复杂到超越人类视觉理解极限的几何图谱。一种低沉、稳定、仿佛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嗡鸣，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震荡在空间结构本身，如同无形的潮汐，一波波冲刷着“华夏苍穹”的每一寸装甲，渗透进每一个人类的心灵。
指挥部内，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巨大的全息星图上，代表九艘敌舰的能量标识，其亮度与波动幅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率飙升，旁边的数据瀑布如疯癫般狂泻。
“能量场强度持续稳定上升……已突破之前基准水平的百分之三百……四百……五百！仍在攀升！”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确认那串数字并非系统错误，“长官！能量反应模式……无法解析！未检测到任何已知或推演的武器系统充能特征！没有粒子聚焦，没有空间扭曲预兆，没有能量攻击的指向性特征！这……这更像是在……‘启动’某种非攻击性功能？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超级系统！”
他的汇报，像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潭水，激起了一圈圈无声的涟漪。非攻击性？在展示了足以瞬间汽化月神基地的武力后，在人类倾尽所有发出最后的“答卷”后，它们却收起了獠牙，开始了某种“启动”？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个端坐于中央，双眸紧闭，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的年轻女子——云心。她与“北辰之心”的深度连接，是此刻人类唯一能窥探对方“意图”的窗口。
云心的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无意识地紧握着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正全力驾驭着自己的意识，在“北辰之心”那浩瀚而温润的能量海洋中，捕捉着来自彼岸的、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流。
“它们在……‘共鸣’！”她猛地开口，语速极快，仿佛慢一秒，那稍纵即逝的感知就会溜走，“不是和我们，是它们自身之间！九艘舰船，不再是独立的个体，它们的能量场正在以极高的精度同步、交织……像九根独立的琴弦，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奏响了同一个频率的和弦！不，不仅仅是和弦……它们在融合！形成一个更庞大的、统一的……‘意识’或者说‘处理核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来描述那超越人类感官的体验：“‘北辰之心’能感受到那种……纯粹的、超越我们理解的‘计算’和‘评估’的意志。非常宏大，像一片信息的星海在旋转；非常……快！快到我们的思维连其万分之一都跟不上！”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平日里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目睹了神迹：“而且……最关键的是，它们对我们！对我们网络散发出的能量共鸣，尤其是……尤其是其中关于平凡生命和文化遗产的那部分能量印记……产生了更强烈的‘关注’！那种冰冷的、绝对的秩序感依然存在，是它们的底色……但在这片秩序的冰原之下，内部……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考量’？甚至是……一丝极其微弱的……‘欣赏’？”
最后那个词，她说得极其不确定，甚至带着一丝自我怀疑。用情感化的词汇去描述一个似乎纯粹理性的存在，这本身就显得荒谬。
“欣赏？”dr. 李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与科学家的本能质疑，“云心主任，你确定你的感知没有被‘北辰之心’的情绪反馈所干扰？对于一个可能基于绝对逻辑运行的高级文明，‘欣赏’这种主观情感，存在的概率微乎其微。”他转向林远，试图寻求理性的支持，“总司令，这完全超出了我们现有的任何社会学、心理学乃至宇宙文明接触理论的范畴。”
林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在那里，身姿依旧如标枪般挺拔，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紧紧盯着星图上那九个光芒万丈的焦点。他听到了dr. 李的质疑，也理解那份源于科学严谨的担忧。然而，他更相信云心与“北辰之心”连接的特殊性，更相信那冥冥中一线生机的可能性。
“它们没有攻击。”林远沉声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指挥部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在接收到我们整合了全球文明精华的‘最终答复’后，它们选择了停止进一步的武力展示，转而进入了这种更深层次的、联合式的‘评估’状态。这本身，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积极的信号！”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结合云心的感知与技术数据，勾勒着对方的逻辑链条：“这说明，我们的‘答卷’，至少引起了它们足够的‘兴趣’，或者用它们的逻辑来说，达到了某个触发更高级别分析的‘阈值’。值得它们动用如此庞大的资源，形成一个统一的‘处理核心’，来进行最终的裁定。我们……我们可能触碰到了它们评判标准中，某个我们尚未知晓，但至关重要的维度。”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的瞬间——
异变，毫无征兆地再次降临！
九艘“寂灭者”舰船那被点亮的、流淌着乳白色光络的舰体，其各自朝向不同宇宙方向的尖端部位，亮度骤然飙升！仿佛九颗超新星在同一刻被点燃了核心！下一刻，九道柔和而纯粹、不含一丝杂质的白色光柱，如同九柄由光编织而成的、巨大无匹的探照灯，猛地从舰首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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