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莺蜷缩在床角,整个人抖得像一片风中残叶。她攥着那件冰冷的玉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人般的青白。
去他的房间。
让他看看,她学会了什么新曲子。
每一个字,都化作最恶毒的烙印,深深地烫在她的魂魄上。
高自在却像是没看到她那副魂飞魄散的模样,他挥了挥手,对着僵立在一旁的梦雪和柳如嫣,语气散漫地开口。
“你们两个,都出去。”
梦雪和柳如嫣皆是一怔。
尤其是柳如嫣,她还以为接下来会上演一出更刺激的现场教学,没想到夫君竟然要清场。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不敢有半分违逆,与梦雪一同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破旧的木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柴房里,只剩下高自在和崔莺莺。
还有那盏在墙壁上投下巨大摇晃影子的油灯。
崔莺莺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她等待着,等待着那个男人走过来,像对待一件物品一样,粗暴地占有她,撕碎她。
她已经做好了迎接最不堪的准备。
然而,高自在并没有动。
他只是慢悠悠地踱步到那张简陋的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很奇怪。
没有欲望,没有愤怒,也没有嘲弄。
那是一种……类似于工匠在审视一件待加工的璞玉,或者说,画家在端详一张空白画布的眼神。
充满了挑剔、审度,和一种奇异的专注。
崔莺-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恐惧在血液里凝结成冰。
不知过了多久,高自在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谁会画画?”
他的声音不大,仿佛在自言自语。
崔莺莺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
画画?
这个时候,为什么会问这个?
高自在似乎也没指望她回答,他自己摇了摇头,像是有些遗憾。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出了柴房。
崔莺莺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走了?
就这么走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自己掐灭。
不可能。
这个魔鬼,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果然,没过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
高自在又回来了。
他的手里,多了一个极为考究的黄花梨木妆匣。
“坐起来。”他命令道。
崔莺莺像个提线木偶,身体僵硬地挪动,靠着墙壁坐直了身体。
高自在将妆匣放在床板上,打开。
里面琳琅满目,从最细腻的铅粉、到色泽各异的胭脂、再到纤细的螺子黛,一应俱全,无一不是上品。
崔莺莺的呼吸一滞。
她认得这个妆匣,这是宫中贵妃才能有的份例。
他要做什么?
在极致的羞辱之前,还要为祭品精心打扮一番吗?
高自在没有理会她的惊惧,他捻起一块柔软的丝帕,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和灰尘。
他的动作,出乎意料的轻柔。
指尖的温度透过丝帕传来,让崔莺莺的身体猛地一颤。
这种温柔,比任何酷刑都让她感到恐惧。
“别动。”高自在的声音很平淡。
他取出一块细腻的粉扑,蘸了些许铅粉,开始往崔莺莺的脸上涂抹。
他的手法很专业,轻拍、按压,将她苍白憔悴的脸色,一点点遮盖,化作一种近乎病态的、完美无瑕的白皙。
然后是胭脂。
他用指腹蘸了些许,没有涂在脸颊,而是点在了她的眼尾,再用指腹轻轻晕开,染出一抹靡丽又脆弱的红。
仿佛刚刚哭过,又仿佛是情动之兆。
整个过程,高自在都异常专注。
他就像一个沉浸在自己艺术世界里的疯子。
“底子是真的好,就是太瘦了,脸上挂不住肉。”他一边画,一边自言自语地评价着,“不过没关系,瘦有瘦的好处,更有种破碎感。”
崔莺莺一动不敢动。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映出的自己。
她完全看不懂他。
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像阎罗恶鬼,用她父母的性命威胁她,逼她行最下贱之事。
这一刻,却又像个最耐心的画师,为她描眉画眼。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的大脑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当最后一笔螺子黛,勾勒出修长而微挑的眉形时,高自在终于停下了手。
他拿起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举到崔莺莺面前。
“看看。”
镜子里,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雪肤、红眸、墨眉。
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的、风尘入骨的媚态。
清冷孤傲的风骨被完全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任人采撷的、脆弱又诱人的风情。
这不是她。
这是另一个人。
高自在退后半步,双手抱胸,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像,真是太像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神情,带着一种梦想成真的喟叹。
“我他妈的……一直想拍个片子,可惜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主角。今天,总算是圆梦了。”
拍片子?
女主角?
这些词汇,崔莺莺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本能地感觉到,这绝不是什么好话。
高自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灼热。
“这妆容,这神态,再配上你这身段……”
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崔莺莺完全无法理解的狂热。
“真有几分石川老师的风采。”
石川老师?
那是谁?
崔莺莺的脑海里一片茫然,但她从高自在的语气中,读出了一种近乎于“朝圣”的意味。
他不是要羞辱她。
他是要通过她,去复刻他心中的某个幻影。
自己,只是一个承载他变态欲望的道具。
这个认知,比直接的侵犯,更让她感到一阵从骨髓里泛出的寒意。
……
那一夜,很漫长。
长到仿佛耗尽了她一生的时光。
高自在的房间里,燃着顶级的龙涎香。
没有想象中的粗暴与凌虐。
恰恰相反,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乐师,引导着她这件生涩的“乐器”,奏出连她自己都未曾听过的乐章。
他似乎对她身体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
屈辱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混入汗水,浸湿了锦缎的枕席。
可身体的背叛,却来得那么汹涌,那么猝不及防。
那是一种陌生的、罪恶的、却又无法抗拒的战栗。
从脚趾蔓延至头顶,将她的理智,她的骄傲,她的廉耻,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恨他。
更恨这个正在他身下逐渐沉沦的自己。
每一次不受控制的颤抖,每一次无法抑制的喘息,都像是在宣判着她的死亡。
清河崔莺莺,那个名动长安的绝代佳人,在那一夜,被彻底杀死了。
……
第二天,日上三竿。
高自在的房门终于打开。
他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黑色寝袍,露出结实的胸膛。
而他的怀里,横抱着一个人。
是崔莺莺。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只露出一张脸和一截修长的脖颈。
那张脸上,昨夜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已被洗去,此刻却透着一股病态的潮红,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愿醒来。
守在门外的梦雪和柳如嫣,看到这一幕,神情各异。
柳如嫣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与好奇。
而梦雪,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高自在像是没看到她们的表情。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那个仿佛已经坏掉的女人,忽然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某种发现了新奇玩具般的愉悦。
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懒洋洋地开口,像是说给崔莺莺听,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我他妈以前还真没发现。”
“你竟然是个抖m。”
抖m?
梦雪和柳如嫣都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高自在却不管她们,他用手指捏了捏崔莺莺发烫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调侃。
“这就爱上我了?啧,你这是不是得了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怀里的身体,猛地一僵。
崔莺莺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但她没有睁开眼。
她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进了高自在的胸膛。
像一只受伤的雏鸟,在伤害它的野兽怀里,寻找着一丝可悲的庇护。
没有人看到。
在埋入他怀中的那一刻,一滴滚烫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没入他黑色的衣袍里。
她没有背叛自己的骄傲。
可她的身体背叛了她。
那种让她憎恨自己的愉悦,那种让她唾弃自己的沉沦,是真实存在的。
而这个事实,比高自在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羞辱,都更让她感到绝望。
她恨他。
可现在,她更恨自己。
喜欢贞观:众公主为我痴狂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贞观:众公主为我痴狂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