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柱内部并非预想中的虚空，而是片流动的光河。凌辰与林风的身形被光流裹挟着向前，周围的空间时而扭曲成旋涡，时而舒展如绸缎，混沌源气在凌辰周身剧烈翻涌，竟自发地吞噬着那些过于炽烈的光粒，化作墨色气流中点缀的星斑。
“稳住！”林风的声音在光河中显得有些模糊，他正全力展开灵脉网，将那些足以撕裂皮肉的光流导向两侧，网纹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阵痕——正是方才在石林中解析的星轨阵纹，此刻竟成了抵御光河冲击的屏障，“这光柱本身就是座‘引星阵’，我们正在被拉向阵眼！”
凌辰闻言，疾风步踏在光流的间隙中，身形如水中游鱼般灵活闪避。他发现光河的流动并非无序，而是遵循着某种玄奥的韵律，与混沌源气的吞噬节奏隐隐相合。当他刻意放缓源气的流速，光流竟也随之变得柔和，甚至有细碎的金色光点主动融入源气，让那片墨色中多了几分暖意。
“这阵眼在‘呼吸’。”凌辰突然开口，指尖划过一道光流，混沌源气留下的轨迹竟与光流的纹路重合，“它在吞吐星辰之力，就像……活的。”
话音未落，光河猛地一缩，两人脚下突然出现实地。站稳时才发现，已身处一座圆形大殿，殿壁由半透明的晶石构成，上面刻满了与石林相似的符文，只是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如流水般缓缓流动，组成不断变幻的阵法图谱。殿中央的高台上，悬浮着那块黑白晶体，晶体周围环绕着九道彩色光带，正是他们在地图上见过的九宫光晕。
“果然是‘鸿蒙母晶’。”林风的灵脉网触及晶体的瞬间，突然剧烈震颤，网纹上的阵痕与晶体表面的纹路产生共鸣，“古籍上说，混沌生鸿蒙，鸿蒙化九宫，这晶体就是所有阵法的源头！”
凌辰缓步走向高台，混沌源气与母晶的气息越来越近，那墨色气流竟开始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戒备。他注意到母晶周围的九宫光带中，隐隐有身影在晃动——是天衍宗的弟子，他们正试图用星轨阵纹包裹光带，却被光带反弹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
“这母晶有灵，不接受强行掌控。”为首的天衍宗弟子穿着绣满星图的道袍，手中握着根刻有北斗七星的法杖，法杖顶端的水晶球正射出淡紫色的光，试图与光带建立联系，“尔等是谁？阵霄阁的人？”
凌辰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混沌源气如臂使指般探向最近的一道青色光带。光带触及源气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细小的阵纹从光带中涌出，如潮水般冲向凌辰。林风见状，灵脉网迅速铺开，将阵纹的轨迹一一标记，同时对凌辰喊道：“是‘青木绞杀阵’的本源纹！跟着网纹的指引避开节点！”
凌辰依言而动，疾风步踏在殿内的符文上，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符文都会亮起，形成短暂的护盾挡住阵纹的冲击。而那些冲破护盾的阵纹，一接触混沌源气便如泥牛入海，被悄无声息地吞噬，源气中竟浮现出青木阵纹的虚影，随即便被墨色同化。
“这是什么邪术？”天衍宗弟子脸色骤变，手中法杖急挥，水晶球射出的紫光突然暴涨，将其余八道光带都牵引过来，“竟能吞噬阵法本源！结‘周天星斗阵’！”
随着他的喝令，其余弟子迅速站位，每人手中都取出一面刻有星符的幡旗，幡旗挥动间，殿壁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组成一张巨大的星图，无数星光从星图中落下，在凌辰与林风周围凝成星链，将两人困在中央。
“这阵以星辰之力为锁，越挣扎锁得越紧。”林风的灵脉网已解析出星链的脉络，那些看似坚固的光链实则有细微的间隙，“等星链运转到‘开阳星’的位置，东南角会出现破绽！”
凌辰点头，混沌源气却突然主动涌向星链。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源气并未吞噬星光，而是像海绵般吸收着星链的力量，墨色气流中浮现出点点星辉，竟让源气的流动变得更加凝实。他心中一动，索性不再闪避，任由星链缠绕周身，同时运转源气疯狂吸收星辰之力——古籍中说“混沌纳万物”，或许不止是吞噬，更能容纳转化。
“他在吸收星力！”天衍宗弟子惊呼，法杖顶端的水晶球突然变得黯淡，“快切断星链！”
但为时已晚。凌辰周身的混沌源气已涨大一圈，墨色中掺着璀璨的星辉，他抬手一抓，缠绕在身上的星链竟被源气硬生生扯断，断裂的星链化作流光融入源气，让那股力量变得更加霸道。
“这才是混沌源气的真正用法。”凌辰看向林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不是毁灭，是容纳。就像阵法能包容不同的力量，源气也能吸收万物化为己用。”
林风的灵脉网突然捕捉到殿外的动静，阵霄阁的修士已突破石林的战场，正试图闯入大殿，为首的长老手持一面青铜阵盘，盘上的纹路与殿壁符文隐隐呼应：“天衍宗的小娃娃，这鸿蒙母晶岂是你们能染指的？”
天衍宗为首的弟子冷笑：“阵霄阁只会捡现成的？有本事破了我们的星斗阵再说！”
两方剑拔弩张之际，凌辰已走到鸿蒙母晶前。母晶周围的九宫光带突然齐齐转向他，光带中浮现出更复杂的阵纹，像是在考验，又像是在指引。他伸手触碰母晶的瞬间，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信息——那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阵法总纲，从基础的五行阵到能演化天地的“鸿蒙大阵”，脉络清晰如亲眼所见。
“原来如此……”凌辰喃喃道，混沌源气顺着指尖流入母晶，母晶突然爆发出黑白两色的光芒，将整个大殿笼罩。殿壁上的符文不再流动，而是组成一张完整的“万阵图”，图上的每一处节点都与九州的山川地势对应，“阵法的本质，是模仿天地运转的规律。天衍宗的星轨阵仿星象，阵霄阁的光墙法效山川，而这母晶……藏着天地初开时的秩序。”
林风的灵脉网与万阵图完全重合，他突然明白为何自己能解析阵纹——灵脉网本就与天地气息相连，就像一面镜子，能映照出阵法模仿的天地韵律：“凌辰，你看母晶的光带！它们在重组！”
只见九宫光带突然拆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丝，在母晶周围编织出一张新的阵图。这张阵图既没有星斗阵的浩瀚，也没有青木阵的锐利，反而像片混沌初开的宇宙，黑白二色不断交融，衍生出金、木、水、火、土五种光芒，正是五行之力。
“是‘混沌五行阵’！”阵霄阁的长老失声惊呼，“传说中能演化万物的阵法！上古只有三位阵法宗师能布出，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得见！”
天衍宗弟子也忘了争斗，呆呆地看着光丝编织的阵图：“母晶在教我们布阵……”
凌辰的混沌源气与阵图产生共鸣，墨色气流中涌出五行之色，与阵图的光芒相互呼应。他忽然迈出一步，疾风步踏在阵图的“水行”节点上，脚下立刻涌起一道水浪；再踏“火行”节点，一团火焰凭空燃起；当他踏遍五个节点，五行之力突然在他身前汇聚，凝成一柄五色光剑，剑身上流转着混沌源气的墨色纹路。
“以自身为阵眼，调动天地五行。”凌辰挥动光剑，殿壁上的万阵图突然亮起，整个大殿剧烈震动，困着林风的星链瞬间溃散，“这才是‘借势’的真谛。”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巨响，整座秘境仿佛都在摇晃。阵霄阁的青衫修士踉跄着冲进来，脸色苍白：“长老！外面……外面来了‘玄虚宗’的人！他们布下‘万化归一阵’，连石林都被他们炼化了！”
“玄虚宗？”天衍宗为首的弟子脸色骤变，“那个号称‘阵道至尊’的宗门？他们怎么会来？”
阵霄阁长老眉头紧锁：“玄虚宗的‘万化归一阵’能吞噬其他阵法的力量化为己用，比凌先生的混沌源气更霸道。他们若夺走鸿蒙母晶，天下再无阵法能与之抗衡！”
凌辰看向鸿蒙母晶，母晶的光芒突然变得黯淡，像是在示警。他伸手将母晶托起，混沌源气温柔地包裹住晶体，母晶竟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善意：“它选择了我。”
“那便带它走！”林风的灵脉网已感应到殿外传来的恐怖气息，那股气息比天衍宗的星力更凝练，比阵霄阁的阵气更浩瀚，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在扭曲，“玄虚宗的人快进来了！”
凌辰点头，抱着鸿蒙母晶转身，混沌源气与疾风步同时运转，身形化作道墨色流光，冲向大殿西侧的一处裂口——那是方才星斗阵破裂时留下的缝隙，恰好能容一人通过。林风紧随其后，灵脉网在身后布下层层叠叠的假阵纹，暂时迷惑追兵的感知。
冲出大殿的瞬间，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本的石林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片灰蒙蒙的虚空，无数阵法残片在虚空中漂浮，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流向远处一座巨大的阵台——阵台上站着群身着灰袍的修士，为首者手持一柄刻满吞噬纹路的阵尺，正是玄虚宗的人。
“想带鸿蒙母晶走？”为首的灰袍修士冷笑，阵尺挥动间，一道灰色气流破空而来，所过之处，虚空都被撕裂出黑色的痕迹，“留下母晶，饶你们不死！”
凌辰将母晶交给林风，混沌源气在掌心凝成墨色盾牌，同时调动周围的五行之力——大地隆起土墙，空中降下冰箭，火焰与水流交织成网，风势卷起沙石，五道力量同时撞向灰色气流。然而，灰色气流却如饿狼般吞噬了所有攻击，势头不减地冲向凌辰。
“这是‘化虚气’，能将万物化为虚无。”林风的灵脉网中传来刺痛，那气流竟能侵蚀他的感知，“用混沌源气硬抗！”
凌辰依言，将源气催发到极致，墨色盾牌与灰色气流碰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两股吞噬性的力量相互角力，周围的虚空不断扭曲，时而被源气染成墨色，时而被化虚气蚀成灰白。
“有意思。”灰袍修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能挡住化虚气……你这源气，倒是块好材料。”他阵尺再挥，更多的化虚气从阵台涌出，像潮水般涌向凌辰。
凌辰渐渐不支，混沌源气虽能容纳万物，却不如化虚气那般纯粹的毁灭之力。就在此时，怀中的鸿蒙母晶突然亮起，黑白二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流入源气，原本纯黑的源气中突然多出一道黑白纹路，纹路流转间，竟开始吸收化虚气的力量。
“母晶在教你克制之法！”林风大喊，灵脉网突然与母晶建立联系，无数阵法图谱涌入他的脑海，“是‘阴阳逆转阵’！用源气模仿这阵纹，能将化虚气反转成生机！”
凌辰立刻依图谱运转源气，混沌源气中的黑白纹路突然扩大，接触到化虚气的瞬间，灰色气流竟真的开始褪色，化作柔和的白光融入源气。灰袍修士脸色一变：“不可能！化虚气怎会被转化？”
趁着他分神的瞬间，凌辰抓住林风的手，疾风步施展到极致，同时调动母晶的力量在身前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走！”
两人冲入裂缝的刹那，凌辰回头望了一眼。玄虚宗的阵台仍在运转，化虚气不断吞噬着秘境的残余力量，鸿蒙母晶的光芒却在他怀中越来越亮，像是在指引新的方向。
裂缝闭合时，耳边传来林风的声音：“灵脉网感应到前方有座浮空岛，岛上有阵法波动，比玄虚宗的化虚气温和，或许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凌辰看着怀中的鸿蒙母晶，母晶表面的黑白纹路正与他的混沌源气相互交织，形成新的力量。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玄虚宗的威胁、混沌源气的奥秘、阵法的终极境界，还有那些隐藏在天地间的未知领域，都在前方等着他们。
“那就去看看。”凌辰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混沌源气与疾风步的气息交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墨色的轨迹，“总有一天，我们要让这些所谓的大宗门知道，真正的阵法，不在幡旗阵盘里，而在天地万物中。”
远处的浮空岛上，一座古老的石碑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碑上刻着三个模糊的大字，随着两人的靠近，渐渐变得清晰——
“阵皇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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