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的话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上。
他深知,胜利的喜悦不能冲昏头脑。
现在的主力部队,急需休整补充。
那些投降的汉军,更是巨大的不稳定因素,需要用时间和手段慢慢消化,才能转化为战斗力。
同时,鄱阳湖之战消耗了大量的粮草军械,新占领的江西等地也需要派兵驻守,安抚地方,能立刻机动的兵力其实相当有限。
“伯温先生说得对。”
朱元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
“咱现在就像是刚打死一头猛虎的猎人,身上带了伤,力气也耗了大半,旁边却围上来一群豺狼。
这时候,不能急着再去追打别的野兽,得先包扎伤口,恢复力气,把到手的猎物处理好。”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锐利:
“陈善小儿在武昌称帝,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内部不稳,实力大损,短时间内绝无主动出击之力。
咱现在真正的威胁,是东面的张士诚和海上的方国珍!
这两个祸害不除,咱寝食难安!”
他做出了战略抉择:
先东后西,先解决近在咫尺、威胁更大的张士诚和方国珍,再腾出手来,彻底收拾武昌的陈善。
“徐达!”
“末将在!”
“命你总领东路兵马,携常遇春、汤和等,即刻率精锐五万,驰援江阴!
给咱把张士信打回去!
不仅要解江阴之围,还要趁机反攻,夺取江北、浙西失地!
要让张士诚知道,趁火打劫是要付出代价的!”
“末将领命!”徐达抱拳,眼中战意盎然。
“廖永忠、俞通海!”
“末将在!”(廖永忠虽此前有失,但仍是水师重要将领)
“命你二人率领水师主力,并征集沿海快船,给咱狠狠打击方国珍的匪寇!
肃清海道,保障漕运和盐场安全!必要时,可直捣其巢穴!”
“末将遵命!”
“伯温先生,善长,”
朱元璋又看向两位文臣,
“后方调度、粮草筹措、降卒整训,就拜托二位了。务必保证前线供应,稳定内部。”
“臣等必竭尽全力!”刘基和李善长躬身领命。
部署完毕,朱元璋眼中寒光闪烁,仿佛已经看到了张士诚和方国珍溃败的场景。
他冷哼一声,再次将目光投向西方,那里是武昌的方向。
“陈善……”
朱元璋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就让你再多活些时日。
等你朱爷爷收拾完了东边的苍蝇,再来好好‘关照’你。
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那龙椅上……等死!”
就在朱元璋于应天为东西两线的战事焦头烂额之际,陈善派出的两路使者。
历经艰辛,终于分别抵达了平江(苏州)的张士诚府邸和庆元(宁波)的方国珍大营。
使者们携带的,除了恭贺陈汉新君登基的国书(姿态放得很低),还有一份极其微妙且颇具煽动性的“厚礼”——以陈善口吻,极力怂恿二人称帝的密信。
平江府内,张士诚的权衡
平江府,园林秀丽,丝竹悦耳,相较于武昌的悲壮和应天的肃杀,此地更显富庶与……一丝骄奢之气。
吴王(张士诚自称)张士诚端坐于铺着锦缎的王座之上,其弟张士信、丞相李伯升等心腹重臣分列两旁。
陈汉使者被引入殿内,恭敬地呈上国书和密信。
张士诚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国书,对陈善登基之事只是微微撇嘴,显然并未将这个新败之君的“大汉”放在眼里。
然而,当他展开那封密信,仔细阅读其中内容时,那双因长期养尊处优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信中,陈善以极其谦卑和推崇的语气,先是分析了天下大势,指出元廷已衰,群雄并起乃天命所归。
接着,他极力赞扬张士诚“雄踞东南,富甲天下,民心所向,德泽广被”,认为其功业早已超越王侯,称帝建制是顺天应人之举。
陈善甚至暗示,若张士诚称帝,他愿以晚辈之礼事之,东西并尊,共图中原。
“哼,陈友谅这儿子,倒是比他老子会说话。”
张士诚将密信递给旁边的李伯升,脸上露出一丝受用的神色。
他虽占据富庶之地,但一直顶着个“吴王”的名头,内心深处,对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岂能没有渴望?
只是此前北有刘福通(虽已衰败),西有陈友谅、朱元璋等强敌,他不敢轻易出头成为众矢之的。
李伯升看完信,沉吟道:
“大王,此乃陈善之驱狼吞虎之计也。
他新败于朱元璋,实力大损,恐朱元璋下一步便欲吞并武昌。
故以此计怂恿大王与方国珍称帝,吸引朱元璋火力,为他争取喘息之机。”
张士信在一旁嚷嚷道:
“管他什么计!大哥,他说得没错啊!
咱们兵精粮足,地盘也不小,凭什么他朱元璋能称吴国公,陈友谅能当皇帝,咱们就得窝在平江当个王爷?
称帝!必须称帝!也让天下人看看咱们东吴的威风!”
张士诚心中天人交战。
他当然看出这是陈善的计谋,但称帝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那意味着名正言顺的九五之尊,意味着青史留名,意味着可以封赏百官,极大提升内部的凝聚力和自身的权威。
而且,眼下朱元璋刚与陈友谅血战,确实无力大举东顾,似乎是个机会。
思考良久,张士诚猛地一拍扶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伯升所言,确有道理。然,机不可失!
朱元璋新疲,陈善弱小,此时正是我正位名号,凝聚人心,拓土开疆之良机!
他陈善想利用咱,咱又何尝不能借此机会,壮大自身?”
他站起身,意气风发:
“传令下去,择吉日,本王……不,朕,将顺应天命,即皇帝位!
国号仍为‘周’(张士诚早期政权国号),定都平江!
至于陈善小儿……哼,待朕收拾了朱元璋,再与他理论!”
与此同时,浙东庆元港,方国珍的水寨大营内。
与张士诚的王府相比,这里更显粗犷和……混乱。
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和酒气,盔甲随意的水兵,堆积如山的劫掠物资。
方国珍,这位以海寇起家、纵横东南沿海多年的枭雄,身材粗壮,面色黝黑,眼神中透着狡黠与彪悍。
他接过陈汉使者呈上的信件,他识字不多,由身旁的文书幕僚低声念给他听。
听着信中陈善那些文绉绉的恭维和怂恿,方国珍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哈哈大笑:
“格老子的!这姓陈的小娃儿,倒是会拍马屁!
说老子是什么‘海疆霸主’、‘威震东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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