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汉皇宫御书房的灯火却依旧亮着。
陈善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其中大半是关于钱粮调度、赋税征收、户籍整理以及地方官吏任免的请示。
他前世好歹也是个能自己算账、打理直播收入的主播，基本的数学和管理逻辑是有的，甚至比这个时代许多只读圣贤书的文人更强。
但问题是，他是皇帝！
皇帝不能事必躬亲，那样不仅累死，而且效率低下，更会阻碍整个官僚体系的运转。
“千头万绪，无人分忧啊…都是一群莽夫，文化人太少了…”
陈善叹了口气，深感治理一个国家，远比对着镜头吹牛分析历史要复杂千万倍。
这时，内侍来报，丞相张必先在宫外求见。
“快请！”
陈善精神一振，张必先是他目前最得力的行政助手，深夜来访，必有要事。
张必先快步走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行礼后便开门见山：
“陛下，臣……臣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苦着脸诉苦：
“新政推行，商税厘定，盐铁专卖，各地灾情赈济，军需调配，官吏考绩……
桩桩件件，都需要精通钱粮、熟知庶务的干吏去操持。
可如今我朝……唉，先帝在时，重武轻文，加之……
加之杀伐过甚，许多有才学的文人要么避而不出，要么已遭不测。
朝中能熟练处理这些繁杂事务的官员，少之又少。
臣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面面俱到啊！
长此以往，恐误了国事！”
陈善默默听着，他知道张必先说的是实情。
陈友谅的名声在士林中是“暴虐”、“弑主”（杀徐寿辉），加上刚刚经历鄱阳湖大败，在天下人眼中，他这个陈汉政权已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那些讲究“良禽择木而栖”的文人，谁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投奔他这个“伪帝”？
底层百姓或许为了生计可能来投军，但高层次的管理人才，基本不会考虑他这里。
“丞相之意是……”陈善问道。
“陛下，可否下旨，广发招贤榜，遍求天下才士？或许……或许能有所收获。”
张必先提议道，但语气中自己也带着几分不确定。
陈善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招贤榜？丞相，你觉得以我们如今的名声和局势，能招来真正的贤才吗？
恐怕来的，多是些投机钻营、滥竽充数之辈，或是别有用心的细作。
真正有本事、有名望的，此刻怕是都在观望，或者已经去了应天和苏州。”
张必先沉默了，他知道皇帝说的是残酷的现实。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忽然，陈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猛地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没人来投……我们可以去‘请’啊！”
“请？”
张必先一愣，“陛下欲请何人？如今这局势，谁能请得动？”
陈善的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甚至带着点“奸诈”的笑容：
“没人愿意来我们这‘贼船’，但我们可以把他们‘骗’上来，或者……‘绑’上来！”
他压低声音，目光炯炯地看着张必先：“丞相，你可知道，元廷那边，有一个叫张昶的？”
“吕昶？（电视剧中名字，真实名字叫张昶）”
张必先略一思索，
“陛下说的是……元廷的户部尚书张昶？
此人确是理财干吏，在元廷中枢多年，熟知钱粮赋税、天下户籍，是难得的能臣！
只是……他是元廷重臣，如何肯来我大汉？”
“不肯来？”
陈善嘿嘿一笑，笑容越发“不怀好意”，“朱元璋能扣下元廷的使臣，我们为什么不能？
没人才，咱们就像元廷‘借’嘛！管他同不同意，先忽悠过来扣下再说！”
张必先听得目瞪口呆，皇帝这想法……
也太匪夷所思，太……损了点吧？直接从元廷挖墙角，还是用骗的？
陈善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兴奋地在御案前踱步：
“对！就是张昶！
此人是北人，精通财政，正是我们急需的人才！
而且他现在还在元廷，没有被朱元璋弄走，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停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必先：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元廷心甘情愿地把这位财神爷给我们派过来？”
张必先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
“陛下有何妙计？”
陈善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他上下打量着张必先，直看得张必先心里发毛，后背冷汗都快出来了。
“丞相啊，”
陈善语重心长地开口，语气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算计”，
“此事成败，关键就在于你了！”
“臣？”
张必先一愣，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陈善一拍手，“就需要丞相你，牺牲一下自己的‘名节’了！”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丞相，你以你个人的名义，秘密给大都的元廷上一封奏疏！
就说……就说你张必先，深感我大汉如今局势危殆，陈友谅已死，新主年幼，难成大事。
你审时度势，认为唯有重归大元朝廷麾下，方可保全富贵，甚至可为大元立下不世之功！”
张必先听到这里，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几乎要惊呼出声。
这……这是要他上书自称要投降元廷？
这要是传出去，他张必先岂不是成了天下人唾弃的叛臣贼子？
陈善不管他震惊的表情，继续“描绘”：
“你在信里要写得情真意切，就说你有把握劝说朕……
嗯，劝说陈善这个不懂事的小皇帝，同意率部归附大元，与我大汉现有疆土，共同对抗伪吴朱元璋这个心腹大患！
但是……”
他刻意顿了顿，强调道：
“但是，你强调，我大汉如今内部钱粮赋税一团乱麻，地方治理混乱，迫切需要一位精通此道、
德高望重的大员前来指导、整顿，以便将来能顺利地将土地、人口、赋税造册，完整地移交大元朝廷！
所以，你恳请元廷皇帝，务必派遣一位真正懂行的高官，最好是……
比如户部尚书吕昶这样的重臣，亲自前来武昌，与你密议归附细节，并主持这边的财政整顿工作！”
说完，陈善笑眯眯地看着张必先，仿佛在问：
此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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