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浸透了水的布,沈令仪靠在岩石上,闭着眼。她没睡,也没动,只是呼吸轻而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颈后的伤处还在发烫,一阵一阵地往上窜,像有火苗顺着脊背爬上来。
她再次催动月魂。
记忆倒流,回到三年前那个雪夜。风刮得厉害,西门岗哨换防,四个人从暗处走出来。她看清了他们的脸。一个左耳缺了一角,是被狼咬的;一个走路微跛,旧伤在右膝;还有一个袖口总往下滑,露出手腕上的刺青——那是他们军中才懂的记号。
这些人本该死了。
可刚才她回溯时,看到的不是尸体,是活人。站的位置、走的路线,和当年一模一样。
她睁开眼,天还是黑的,营地静得听不见一声咳嗽。萧景琰就站在她旁边,手搭在刀柄上,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西门守卫换了三轮。”她说,“都是我认得的人。”
他没问是谁,也没问真假。他知道她不会看错。
“他们知道你会回来。”他说。
她点头。不只是设防,是等着她来。陷阱不是为了杀敌,是为了让她犹豫。只要她一迟疑,阵脚就会乱。
远处山脚传来一声极轻的铃响。
两人同时转头。
是第一组侦察兵的信号,表示他们活着回来了,也带回了东西。铃声很短,只响了一下,说明情况未明,不能出声。
沈令仪起身,脚底有些发软,但她稳住了。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坡沿上,盯着那片黑暗。
铃声又响了一次,比刚才更近。
一个人影从地上爬出来,动作缓慢,背上压着另一个人。他没喊,也没站起来,只是在地上爬行,一寸一寸地往营地挪。到了安全线内,他才抬起手,把腰间的铃解下来,轻轻放在地上。
旁边有人立刻上前接应。
那人趴在地上喘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东墙三座箭楼,全空。南门吊桥收起,底下有铁栅。西门……”他顿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咳,“西门守着四个兵,穿的是旧甲,用的是老兵器。”
沈令仪没说话。
萧景琰看了她一眼。
“继续说。”他下令。
“我们绕到北坡,发现一条暗道,通向地库。门口有两个守卫,说话带边关口音。我们不敢靠近,只能退回。路上踩到一块松石,差点触发机关。回来的时候,看见西门有个守卫抬头看了我们藏身的方向一眼。”
沈令仪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那人没再说话,被人抬下去包扎。
营地重新陷入安静。
萧景琰低声问:“你信他们还活着?”
她看着西门的方向,没有回答。
风从谷口吹出来,带着一股陈年木头和铁锈混合的味道。她的手指慢慢握紧,指甲陷进掌心,疼让她清醒。
“他们不是活着。”她终于开口,“是被留下来等我的。”
她转身走向地图铺开的地方,脚步不快,但一步都没停。
萧景琰跟上去。
她指着西门位置,在沙盘上划了一道线。
“从这里突进去。”她说,“我要亲眼看看,是谁在替我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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