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已有些燥热。镇国公顾渊的书房内，气氛却沉闷得令人窒息。
“废物！”顾渊将一份公文重重拍在书案上，脸色铁青，“石炭！石炭！明明是一座宝山，却因这催命的毒烟成了废矿！边关急报，若冬日取暖之物再无着落，恐生兵变！”
幕僚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应声。石炭毒烟乃是百年难题，岂是轻易能解？
顾渊烦躁地挥挥手让他们退下，独自一人揉着刺痛的额角。这时，他瞥见案几上那盏已经微凉的安神茶——是顾九歌前几日送来的，他喝了几日，确实觉得心神宁定了不少。
鬼使神差地，他起身，走向了听雪院。
院内比别处更显清幽，顾九歌正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面前摊着一本极厚的古籍，她看得专注，侧脸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静谧而美好。
顾渊放轻脚步走近，目光扫过书页，赫然是一本《矿脉杂录》！
顾九歌仿佛这才惊觉有人，抬起头，见到顾渊，眼中适时地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连忙起身行礼：“父亲？您怎么来了？”
“无事，随便走走。”顾渊摆摆手，目光却黏在那本《矿脉杂录》上，“歌儿，你看这个做什么？”
顾九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合上书页，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迟疑：“女儿……只是随便翻翻。看到书中提及石炭毒烟之害，又偶然在前朝一本笔记的夹页中，见到一种据说能缓解此害的土法，觉得有趣，便记下了。”
“土法？”顾渊的心猛地一跳，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些，“什么土法？快说与为父听听！”
顾九歌似乎被他的急切惊到，微微后退半步，才细声解释道：“那笔记上记载，可在燃烧石炭的密室旁，另辟一室，砌一‘回风灶’。”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石桌上轻轻划出结构，“您看，灶体需中空，留有进风口。以耐热的陶管或铁管连接两室，利用石炭燃烧本身产生的热力，在管内形成气流，将毒烟自然吸入回风灶内。”
她的手指移动，画出另一个池子：“灶底需设一水池，投入生石灰。毒烟遇水，其中大部分有毒之气便可被石灰水吸收沉淀。笔记上说，如此处理，虽不能尽除，亦可十去七八，能使石炭堪用。女儿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觉得古人智慧，匪夷所思……”
顾渊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她的手指，眼睛越来越亮！他是知兵事、懂营造的人，一听这利用热力形成负压引风，再以石灰水中和的原理，便觉豁然开朗，大有可为！这绝非凭空臆想，其中蕴含的巧思令人拍案叫绝！
“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顾渊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猛地看向顾九歌，眼神灼热得像发现了稀世珍宝，“歌儿！你可知你这‘随便翻翻’，立下了何等大功！此法定能解边关燃眉之急，活人无数！”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边走边高声呼喊长随：“快！立刻去请将作监的李大人过府！快！”
顾九歌站在原地，看着父亲匆忙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怯懦与惊讶缓缓褪去，恢复成一贯的平静。
【叮！宿主成功献上‘石炭通风过滤法’，大幅改变朝廷困局，间接拯救数万边军命运。获得气运值500点！检测到宿主在本世界声望显着提升！】
顾九歌弯腰，拾起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在指尖轻轻捻动。
风起于青萍之末。
而她，已亲手拨动了第一片叶子。势，已悄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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